傅程铭额头?抵住交叠的双臂,露出后背扩散一大片的淤青肿胀。
院长看这样,不光皮肤, 肯定还伤到了筋骨。他说, 明天?报告一出再决定开什么药、用不用做手术,今晚先好好休息,不能多动?, 偶尔动?, 幅度也不能大,不然牵到伤就麻烦了。
“好,麻烦您专程跑一趟。”院长在总部,而他出事故的地方离分院近,救护车择优把他送这儿了。老院长六十多, 顶着寒风,驱车跨了十几公里才来的。
“那我就先回了,明天?再看你的结果。”
“我起不来,”傅程铭僵着无法动?弹,“小冯,你送一下。”
冯圣法应和着,送院长到门?口,“您路上?慢点儿啊。”
护士也随之离开,临走前特此嘱咐,每隔一小时会进屋观察一次。
小冯合拢门?,上?百平的病房只留着他们四人,满室静悄悄的,搭配苍白?的光线,氛围变得冷清许多。
一条手臂挂起的谭连庆问,“你还疼得厉害?”
“先操心你自己,”傅程铭答得事不关己,“我忍得住。”
“那帮人下了死手的,”谭连庆气愤,“好端端快完工的艺术楼,从哪儿冒出的木板子晃悠。风再大能吹下来?荒唐。”
“今天?我粗心大意,脑子不够,”傅程铭轻笑,“多亏你推的那下。否则,”
谭连庆接话,“否则?一死一伤,当场丧命的是你。第二天?北京多一条重大新闻。”
“什么时候了,”冯圣法左看右看,“还开这种玩笑。”
季总双腿交叠,坐着,“我上?午听说,这事儿准备立案调查了。”
他与小冯在外等候时,看一群人乌泱泱地涌入走廊,领头?的应该是书记,身后可能跟着一些秘书、司机、项目工作人员。那批人探望了傅程铭和谭连庆,即刻在原地开小会。
讨论声断续传到了耳边,什么抓肇事者?,务必注重效率,等等。
傅程铭将脸一转,侧眼看,“可以查得很快,也可以永远没结果。”
快到今夜就抓着人,慢到逐渐被时间?冲淡,湮没得悄无声息。
他手背稍抬起,对着谭连庆往外撇,“不早了,你先回家。”
“这才七点。”
“走吧,你好不容易回北京一趟,我要有事早不在这儿躺着了。”
“那我走了啊,”谭连庆后退两?步,“你晚上?一个人多注意点儿。”
谭连庆和床边的两?人打过?眼神招呼,便匆匆出了门?。
冯圣法说,“我俩再多待会儿。”
“你们上?午在外面干什么,一点小事儿值得吵架。”
傅程铭乍一问,小冯话语间?的气势弱下去,“你听见了?”
“嗯。”
实?在趴得累了,他撑着手肘坐起来,动?作迟缓地披上?衬衫,没穿两?只袖子。
傅程铭探手,够床头?柜的那杯水,够了半晌才勉强握住。
他端不了太?久,又心气高,不想让人帮,只好凑乎喝几口再放回去。
“叫她来干什么,”他勾起唇角,似乎有点自嘲,“来看我连水都?喝不了?”
傅程铭自觉狼狈,他都?不愿在这褃节见其他人,更?别提是在乎的女孩子。
冯圣法瞧了下季总,那眼神好像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季崇严将笑未笑,眯着眼睛,“你的自尊就来得这么寸。”
“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是不想她来。医院能是什么好地方。”
病房再大,服务再周到也没有家舒服的,何况他行动?不便,照顾不了她,难不成要她给自己端茶倒水。
枕边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傅程铭扫一眼,是菲菲打来的。
“我接个电话,”他手背示人,“你们也该走了。”
“就这么急着赶人,”小冯佯作不悦,“那我们出去叫人送餐,等回头?你打完了,正?好一块儿吃饭。”
傅程铭按下接听前,戏谑地笑,“一时半会儿可完不了。”
那一通结束后,直到除夕前几天女孩子都没和他在电话里聊天?。
只偶尔发些消息,说她在哪个亲戚家作客、跟谁吃饭、最近走动?好多。
他是个有边界的人,尽管想,也不会主动?联络,去打乱她的生活节奏。
报告单出来,所有人松了口气,幸亏没生命危险,但院长吩咐他,必须待在医院输液,至少?一个月。
傅程铭推掉年末的工作,成日安安静静的趴床上?休养。
另一边,唐小姐已经在家住了两?月余。
上?午十点多,她踢踏着拖鞋下楼,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早晨。”
“早什么早啊,”唐永清在餐桌前坐着,“快吃饭。”
唐柏菲一屁股跌在椅子上?,困倦得浑身酸软无力,脊背微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