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着唇,不答。
唐柏菲拿过领带,拎起来从?头到尾捋一遍,款款挂他脖子上, 研究着怎么打结。
她不会束也不开口问,悄悄弄着,始终不吭声。
其实还在心疼的,只是她五味杂陈,已?经无力说话了。
她心疼一向?高高在上、受人尊敬的他被那样当众咒骂,被当作看?客下酒的乐子。
他妈妈要掐他的时候,旁边人全部?在看?他笑话,尤其是时本常,还点了支雪茄。
等他被骂完了,好戏没看?头了,他们才?想起来拉架,才?想起来做做样子。
今夜饭局的所?有人,都是坏人。感情和同情一样没有。
她一次次回想着,手上动作也停了,感到眼眶发酸发热。
傅程铭观察她变化的小表情,笑笑,“菲菲就是太敏感了。”
她继续研究他的领带,硬生生把?眼中的热浪憋回去。
“不过敏感不是坏事儿。”
他左右握住她的双手,一步步地带着她系,手把?手教。
“所?以?你今天晚上为什么一定要来。”
唐小姐给出的解决方?法,不来不就没事了?
她盯着他掌心发烫的手,听他说,“这次不来还会有下次。”
“如果我是你,”她恶狠狠地,“有人看?我笑话我当场把?桌子掀了。”
眼前的男人低笑,松开她的手,自己戴好手表。
再一看?,领带已?经系好了,她满脑子想今夜的事,完全没学。
她两手悬空,语调蔫儿蔫儿的,“可以?回家?了吧。我好饿。”
傅程铭探手拿西装外套,往她肩上披,“好。”
外头零星下起小雨,淅淅沥沥,风也大,泥土气息扑面而来。
他把?唯一的外套给了她,上车时拳抵在唇边,压抑地咳了几声。
车辆顶着冗沉的夜色驶入院门前,他先下车给她开门撑伞。
一路上,伞边朝女孩子倾斜,她一滴雨没淋,顶多吹了点风。
倒是成姨急匆匆出来迎接,看?见傅程铭左肩衬衫的雨痕。
“诶呦,”成姨着急,递他一把?打开的伞,“先生不要淋坏了。”
他接过,左手打自己的,右手仍是替她撑,“不要紧。”
“怎么就不要紧了,这可不是夏天,雨是凉的。”
傅程铭拍拍她,“她今天晚上没吃,您看?着给做点儿什么。”
唐柏菲看?他不再握着伞柄,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你不吃啊。”
他答非所?问,笑对她,“两只手拿着,累了就让成姨给你撑。”
她皱眉,把?她当成什么人了,又不是弱不禁风处处要他照顾。
酒喝得?过于多,他胃难受,头疼脑热的,更没心情吃东西。
成姨看?出他心情不好,便没再问,只拉上唐小姐去餐厅了。
三人分东西两路,她走?得?一步三回头,直到他在雨中的身影消失不见。
她没点太复杂的菜,只要了碗挂面,寡言的厨师难得?问,就吃这个啊。
端上来时,估计出于私心,面汤里飘着鸡蛋花还放了鲆鱼丝。
她一筷子夹半碗,死劲往嘴里塞,恨不得?一口气吃完马上去找他。
成姨被太太的狼吞虎咽吓着了,“慢点儿吃呀,烫,容易呛着。”
话刚落,她就咳嗽,一把?扯纸巾捂住嘴,好一阵才?停。
“我多嘴一句,今天晚上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成姨早看?出来了,只是思虑许久才?敢说。
她先是沉默,再沉吟,“没有。”
成姨点头,倒了杯水放在她眼前。
汤上浮的油花不断打转,她也没胃口了,并拢筷子搭在碗上。
临走?前,唐小姐到底坦白,“成姨,确实有事发生,但不是什么好事,我不想说。”
“我知道,”成姨笑笑,收拾桌面,“这种不好的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说多了不吉利,影响自家?的气运,也正中那些?人的下怀不是。”
“那您早点休息,我去看?看?他。”
唐柏菲转身跨门而出,入了夜色里,院落静谧,仿古宫灯是唯一光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