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她对这里最有归属感的一次,从?进门到吃饭,她都庆幸着,回家?了。

这座四平八稳历经风霜的古都,是她的第二个家?,此时,喜欢的人需要她。

几乎是一路小跑着穿过两进院子,没有停歇。

到了房前,她对着门大呼一口气,等心脏平缓了才?推开。

唐小姐探身,卧室漆黑,她轻轻踩着地进去,再回身关门。

她不敢有大动静,走?得?像只猫,一步一挪移到床边。

换睡衣、扭亮台灯,皆是悄悄地,慢慢地。

半隅浅淡的暖光劈开无尽的黑,照着躺在床上的傅程铭。

他穿的还是衬衫西裤,横着仰睡,没盖被子,也没枕枕头。

她把?旗袍丢在几步远外的帽椅上,坐在床头看?了他一会儿。

他睡觉比她安静老实得?多,不说梦话不乱动,只有沉重悠长的呼吸。

如果傅程铭清醒时冷静持重,那睡着了就会减轻这份老成。

原来他睡觉是这个样子,以?前都没机会见识呢。

唐柏菲伸出食指,晃了晃,指腹在他两侧眉骨上划着,毛茸茸的。

继续沿着五官轮廓摸,额前到发梢,高挺的鼻梁再到鼻尖、人中。

接着从?嘴唇到下巴,顺脖颈下去,碰在喉结上时,他做了吞咽的动作。

看?喉结滚动着,她急忙收手,别把?人弄醒了。

他眉梢微动,胳膊抬起来扯领带,胡乱解了半天扣子,一颗没解开。

是不是勒得?难受啊。

她小心又生疏地给他扯松领带,再解三颗纽扣,露出多半截锁骨。

抱着纯洁思想的唐小姐,手通过敞开的领口,绕到他肩后?和胸前。

嗯,没有出汗,也没发烧,健康状况良好。但他温热的皮肤贴着她的手,让她思绪飘着,往其他地方?去臆想了。

不知何时傅程铭醒了,压住她的手,两人的手就这么放在他身前。

他闭着眼,嗓音略沙哑,“我再多睡会儿,衣服要被菲菲脱光了。”

她面庞猛地烧起来,耳朵边、脖颈泛着红,“我没有。”

一句急窘苍白的辩驳,她用力抽手却抽不出,“你松开。”

傅程铭唇角勾着,另一只手覆在眼睛上,“没有不让你摸的意思。”

“不是,”她着急,费力挣脱开,“谁要占你便宜了。”

他淡声,“反正我也动不了,砧板鱼肉的关系,你想怎么做都行。”

唐柏菲只当他神志不清,是醉话,“我不管你了。”

手又被他一把?钳住,她挣了挣,“没人说你喝多了很?讨厌吗?”

被责问的人笑笑,不答。

他始终合着眼,手肘撑在床单上,支起身,“不枕东西难受。”

一听他难受,她心里泛酸,伸手拽枕头过来,要他躺下去。

令她意外的是,傅程铭直接往她大腿深处睡,整个人一本正经的。

她窘迫地“哎”一声,扭动两下朝后?撤腿,抱怨着,“你起来。”

“借菲菲五分钟,”他理由?严肃充分,声线低柔,“枕头太软,脖子疼。”

“可是你,”唐柏菲顿住,脸热出汗。

可是他面朝里,鼻尖和嘴唇正抵在她的小腹上,由?于贴得?太死,一浪浪炽热的鼻息如同喷进她皮肤里。

她极力克制着呼吸,吸气则暂时远离他的唇,呼气却更近了,看?起来像他吻得?更深。

五分钟到了,她仔细端详他,看?他没主动起来的迹象,就推他,“起来了。”

他没动静。

又推他两三下,还不动,唐小姐放弃了。

停了动作后?,房间陷入安静,只能听见他再次变缓的呼吸声。

她双目空洞地发呆,到某个节点又突然拿起手机,翻开刑亦合的微信。

指尖在“拉黑”和“删除”的选项中抉择,犹豫了半晌。

让她突然放弃一段友情,她伤心,也很?难做到。

人心是肉长的。

而且刑亦合是她来北京后?认识的第二个朋友,仅次于毛女士的异性朋友。

几小时前,她推门出去找刑少爷,两人在栏杆前沉默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