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她那个狼心狗肺的父亲,柳承业,亲手伪造的!

他为了扶持自己的私生女,为了掩盖自己当年见死不救的罪行,竟然不惜,给她那早已战死沙场的结发妻子,扣上这样一顶通敌叛国的帽子!

虎毒尚不食子。

柳承业,你简直,禽兽不如!

柳云霜笑了。

在那片铺天盖地的谩骂声中她缓缓地笑了起来。

那笑容,妖冶而凄美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

她缓缓地抬起了手。

所有人都以为,她要反驳要辩解。

可她却只是对着自己的发髻轻轻一抽。

那根用来固定长发的玉簪被她抽了出来。

满头青丝在那一瞬间,如墨云般倾泻而下随风狂舞。

她就那样披散着头发,一步一步朝着柳姗走了过去。

她每走一步,身上的气势就攀升一分。

那股与生俱来的流淌在她血脉里的属于将门的铁血与杀伐之气,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柳姗看着她竟被她这股骇人的气势,吓得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

“你想干什么?”

柳云霜没有回答她。

她只是走到了她的面前,然后在那双写满了惊恐的眼睛的注视下,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玉簪。

那玉簪的尖端锋利无比,在晨光下闪烁着森然的寒光。

她想做什么?

她要杀了柳姗吗?

就在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以为下一秒就会血溅当场的时候。

一个威严而苍老的声音好比暮鼓晨钟,从那紧闭的宫门之后滚滚而来。

“住手。”

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紧接着那两扇沉重的朱红色宫门,在一阵“嘎吱”的声响中缓缓地向两侧打开。

一个身着明黄色龙袍,头发花白,面容威严的老者,在一众太监宫女的簇拥下,缓缓地走了出来。

是皇帝。

他竟然亲自出来了。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太子萧崇和柳姗,全都脸色大变,齐刷刷地跪了下去,山呼万岁。

只有柳云霜,依旧那样站着。

披散着长发,手持着玉簪,像一尊不肯屈服的绝美的杀神。

皇帝的目光,越过跪了一地的人群,落在了她的身上。

他的眼神,深邃而复杂,看不出喜,也看不出怒。

他看了她许久,许久。

然后,他缓缓地开口,问出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心都提到嗓子眼的话。

“柳云霜,你可知罪?”

那句“你可知罪”,好比一座无形的大山,带着皇权天威,轰然压下。

空气,在那一刻,仿似凝固了。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跪在地上的柳姗,嘴角已经抑制不住地勾起了一抹得意的残忍的弧度。她知道,柳云霜完了。在天子面前,被问罪,无论她答什么,都是死路一条。

太子萧崇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他看着那个孤零零站着,仿似狂风中一株随时都会折断的白蔷薇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无力的绝望。

只有沈云谏,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他的手,已经悄然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只要她一声令下,他便会带着身后的沈家军,杀出一条血路。

即便,是与这整个天下为敌。

柳云霜没有回头,可她似乎能感觉到身后那道沉默却坚定的视线。

她缓缓地将那根锋利的玉簪,重新插回了发间。

然后她迎着皇帝那深邃如海的目光,不闪不避不卑不亢。

她没有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