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对着皇帝,行了一个标准的晚辈之礼,声音清越,响彻了整个宫门前的长街。

“回陛下,臣女不知何罪之有。”

她顿了顿,不等皇帝发作,声音陡然拔高,那双凤眸里,燃起了两簇熊熊的烈火。

“臣女只知,我母亲柳霜,一生为国,镇守南境十数年,大小战役上百场,护我大夏半壁江山,保我京城万民安康!她是大夏的战神,是百姓的守护神!她的忠魂,至今还镇着南境的宵小,令敌寇不敢来犯!”

“她的功绩,陛下您亲笔御封!她的牌位,至今还供奉在忠烈祠,享万民香火!”

“今日,却有人拿着几封不知真假的所谓‘密信’,当着这天下百姓的面,污蔑她通敌叛国!将一盆脏得不能再脏的污水,泼在了我大夏战神的英名之上!”

第六十六章 都牢牢地网了进去!

“陛下!臣女之母,一生忠烈,天地可鉴!她的英魂若是在天有灵,听闻今日这般污蔑,又该是何等的心寒与悲愤!”

她向前踏出一步,那素白的身影在晨光中好似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直指龙颜。

“陛下当年亲赐我母‘护国’二字,亲笔为我柳家题下‘满门忠烈’的匾额!

如今,这‘护国’二字,难道就要因为几封来历不明的书信,变成一个笑话吗?这‘满门忠烈’的匾额,难道就要被我亲手摘下,换成‘通敌叛国’的骂名吗?”

“若真是如此,那臣女今日,无话可说。”

她说着,竟真的缓缓抬起手,作势要去解开头上的玉簪。

“臣女便以这一腔血,溅于这宫门之前,去九泉之下,亲自问一问我母亲,她当年拼死守护的,到底是什么!”

这番话,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她不是在为自己辩解,她是在质问!是在逼宫!

她用母亲的赫赫战功和皇帝亲赐的荣耀,编织成了一张无形的网,将皇帝,将整个大夏的颜面,都牢牢地网了进去!

皇帝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看着眼前这个披散着长发,眼神倔强好比一头幼狼的女子,尘封的记忆深处,似乎浮现出了另一张同样绝美,却更加张扬的面容。

那是二十年前,那个同样一身白衣,手持长枪,立于万军阵前,对他笑言“陛下且安坐,待臣为您取下敌将首级”的女人。

像。

实在是太像了。

“呈上来。”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他身旁的总管太监立刻会意,小心翼翼地从柳姗手中,取过了那叠信纸,恭敬地呈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接过信,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众人紧张压抑的呼吸声。

柳姗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她死死地盯着皇帝的脸,试图从上面看出些什么,可那张脸,却好比深渊,让她什么都看不透。

许久,皇帝终于看完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那叠信纸,递给了身后的太子萧崇。

“你也看看。”

萧崇的心猛地一沉,他接过信,只看了几页,脸色就变得铁青。

信上的笔迹,确实是柳承业的,上面详尽地描述了“林氏”是如何一步步与敌国接触,如何传递情报,最终导致大将军夫人兵败被围的“真相”。

后面附带的几封所谓“密信”,更是模仿得惟妙惟肖,即便拿到大理寺去验,怕是也验不出什么破绽。

这是一个死局。

一个用死人,用无法辩驳的“证据”,精心布置的必杀之局!

萧崇拿着信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他看向柳云霜,那双桃花眼里,第一次染上了真实的无力与绝望。

“柳姗。”柳云霜的声音,却在此刻,再次响了起来,依旧是那样的清冷,那样的平静,仿似这滔天的巨浪,根本无法撼动她分毫,“你说,这些信,是你爹柳承业,临终前交给你的?”

“是!”柳姗昂着头,理直气壮。

“你说,信上所写,句句属实,是我娘林氏,害死了大将军夫人?”

“铁证如山,容不得你狡辩!”

“好。”柳云霜点了点头,她没有再看柳姗,而是将视线,重新投向了高台之上的皇帝,“陛下,既然柳姗口口声声,说她是受了先父柳承业的遗命,前来揭发‘真相’,说她才是大将军夫人的亲生女儿,那臣女,今日也想请陛下,为臣女做主,辨一辨这真伪。”

皇帝的眉梢,微微挑了一下:“你想如何辨?”

柳云霜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嗜血意味的弧度。

“很简单。”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我母亲柳霜,名震天下的是她的枪法,可真正让她立于不败之地的,却是她的剑法。”

“那套剑法,名为‘霜杀’,是她融合百家之长,在南境的尸山血海中,亲手所创。这套剑法,只传柳家嫡女,不传外人。”

“柳姗,你既说你是我母亲的女儿,那我今日,便与你在这宫门之前,当着陛下与天下百姓的面,比一比这套‘霜杀’剑法!”

“你若能胜过我,那我柳云霜,连同我那所谓的‘叛国’的母亲,立刻自裁于此,以谢天下!”

“可你若是输了……”

她的声音陡然一厉,那双凤眸之中,杀机毕现!

“那你和你背后那些颠倒黑白,意图污蔑我大夏战神英名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用你们的项上人头,来祭我母亲的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