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喊了回来。
“今日搜查事?交给大理寺,不见?得交给叶少卿。先问他,心稳不稳。心不稳,今日无需他出?面。”
“是!”
凌凤池对?着天边翻滚的雨云出?神片刻,又加了最后一句。
“备马。大理寺寻到人,我即刻过去。”
*
轰隆一声,秘密小院打开了。
章晗玉装作没?看见?傅母在身后冰冷审视的视线,领着惊春进了小院。
秘密小院塞满了。
来自南北各郡的密报堆得里三层外三层,这还是筛检过的。更多的密报堆在城外别院。
章晗玉吸气缩肩,好不容易才把自己塞进狭窄的书架缝隙,费劲找了半天才找到巴蜀郡送来的、指认凌家二叔贪赃渎职的密报,从头到尾细细看了一遍。
“三月初封装密报,四月送来京城。路上花了一个?月,巴蜀郡绣衣郎的速度堪忧啊。”
阮惊春蹲在墙边道:“其实三月中旬就送来了。”
无头苍蝇般在京城转了半个?月,鲁大成家宅被抄了,他们寻不到接线人。
三月末,当时章晗玉还未成婚,住在酝光院。
阮惊春夜里潜入凌府,章晗玉递给他两封密信,催促他尽快联系上巴蜀郡的绣衣郎。
“我拿着阿郎给的密信接洽他们时,巴蜀郡绣衣郎激动得眼泪都崩出?来了。”
章晗玉握着密报出?神。
巴蜀郡的这件密报影响深远。指证凌家二叔渎职犯法,必然牵扯到凌凤池,震动朝野。
“绣衣郎当面可?有说什么?”
阮惊春自己险些忘了。想?了半日才想?起:
“巴蜀郡绣衣郎确实提起一句,事?关重?大,不敢擅自行动,等京城掌事?人回复。哎,他说不定人还在京城,还在等回复!”
章晗玉笑了下,说:“好消息。今天出?来一趟值得了。”
当即取笔墨写了一封回信,取出?随身带的小荷包,从里头倒出?一只精巧的鸡血石小印章,信尾落印。
“尽快交给巴蜀郡绣衣使。当面交代?他,京城动荡,最近容易出?事?。催促即刻启程。”
最要紧的事?做完了,开始算旧账。
四月二十?当日见?面,话问了一半,今日正好问个?清楚。
“让你去盯着曲雄,查出?罪证,扔去大理寺门外。说说看,你怎么直接把人杀了。”
阮惊春想?起曲雄那货色,冷笑一声,“他该死!” 话音未落,章晗玉抬手哐地给他脑袋一下。
阮惊春捂着脑袋,老老实实地从头交代?:
“我去梨花巷子蹲曲雄的当夜,他就来了。他压根不把那外室当人,小女子哭喊到半夜,吵的我头疼……”
“你就把他杀了?” 章晗玉瞪他。
“本来还没?想?杀的。但后半夜来了个?宫里的阉货,尖声尖气的把曲雄叫出?去……”
阮惊春不认识那内监身份,但两人谈起了凌家三朝回门日的那起当街刺杀案。
曲雄果然是知情人。
利用军中职务便利,故意延误救人的时机。如果不是凌家早有准备,带领大批精锐,又以精铁马车出?门,抵挡住头一波的刺杀,这场行刺多半要得手。
阮惊春当时就想?宰了这俩货色。忍着没?动手。
宫里内侍话锋一转,又提起,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经打草惊蛇,索性近期再?做一次。
凌府出?行用精铁马车防备遇刺,那就制造机会,让凌相来不及慢悠悠地坐车,必须上马急奔入宫,机会这不就来了……
那外室小女子运气不好,半夜睡醒了,听到外头响动,问了句‘谁来了?’ 惊动密谋的二人,宫里那内侍嚷嚷着要杀她灭口,曲雄当即提刀往屋里走。
阮惊春道:“我忍了半夜鸟气,那小外室又吓得直哭,听得我头疼,索性一刀一个?,把屋里的曲雄和屋外的内监都杀了。小外室原地吓晕过去,我就没?理她,直接走了……阿郎,我做错事?了?”
章晗玉听完半晌没?说话。抬手缓缓地按揉太?阳穴,有点头疼。
把曲雄扔去大理寺,让他把罪状吐出?来,是最好的做法。
如今曲雄成了个?死人……死人可?没?活人有用。
算了,人都杀了,死了就死了罢。
“曲雄死了也好。至少不必担心出?门被刺杀。” 她安抚沮丧起来的少年郎。
想?了想?又问:“死了的内侍,尸身呢?和曲雄扔一处了?”
阮惊春连连摇头。尸身被他装麻袋扛走了。
“那就好。” 章晗玉悬起的心放下一点。不见?尸首,不会落下铁证。
“你千万莫要告知第三人。有人问起当日你在何处,一口咬死,你在城外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