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凤池扶着大醉咕哝不休的叶宣筳站在?门边。

声线有点冷:“即刻把人送回家去。”

外头把守的叶家长?随心虚地上前搀扶。

自家二郎不知怎么的,大理寺各处都忙得脚不沾地,他突然告了半个月的病假,引得凌相亲自来寻人。

还白日喝得醉醺醺的,被凌相当面抓个正着!

虽说二郎和?凌相是好友,大理寺公务最忙的关键时候撂挑子出?来喝酒,场面太难看了……

凌凤池锐利地扫过叶家神色各异的众长?随,吩咐下去:

“回家给你们二郎准备醒酒汤。等他醒后,告诉他,即刻去大理寺销假,该审的案子继续审,不该有的心思放回肚皮里。”

“明?日不见?他回大理寺,本官亲自上奏,弹劾叶少卿无病而告假,狂饮烂醉,失责渎职。”

叶家长?随大惊失色。

被凌相级别的重臣亲自上奏弹劾,二郎这些年辛苦挣来的仕途就?完了啊……

凌凤池站在?窗边,目送叶家众人把自家大醉的郎君塞进?马车,迅速离去。

目光收回,改望向对面酒楼。

靠窗的雅座早换了一波客人。推杯换盏,高谈阔论。

那道纤长?侧坐的身?影不知何时消失了。

凌凤池盯着对面临街的窗口雅座,静静立了片刻,走下酒楼。

凌长?泰在?身?后追问:“阿郎,去何处?”

凌凤池:“回府。”

章晗玉被义父吕临走挖了个巨坑,心知不好,赶紧回凌府。

马车钻不了小巷,大街上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马车停在?凌府门前,正好看见?门房小厮牵着几匹马去马厩。

“阿郎?骑马回来的,刚回不久。”

“阿郎的面色?阿郎每日进?出?门面色差不多,不见?异样,对了,” 门房小厮忽地想?起什么,回禀道:

“阿郎进?门后喊了六郎。”

婚院大门敞开着。

门外跪着凌万安,门里跪着凌春潇。

凌春潇还是那副做了大事的模样,郑重道:“长?嫂放心,我什么也没说。”

章晗玉:“……”

她蹲去六郎面前,悄声道:“小春潇,如果我是你的话,现在?起身?就?跑。”

凌春潇还不肯:“长?兄罚我呢。”

“下面该罚我了。你这点芝麻大的小过错也算犯错?”

章晗玉轻轻踢了他一脚:“等下院门一关,你只管跑。”

凌凤池坐在?书房里。

凌万安早前把事情前后回禀个清楚。章晗玉奉穆太妃的口谕入宫,按理说,只要她出?宫老实归家,倒也没什么可罚的。

问题就?出?在?,她回程半路下车见?了吕钟。

书房里没有点灯,凌凤池独坐在?大书案后,正对着黑木长?案沉思,被他全幅心神思虑的人已静悄悄走进?门来。

进?了书房不点灯,人也不走近,往外间窗边一站,隔着黑黢黢的屏风和?隔断,章晗玉开口为自己分辩:

“我从宫里出?来,还没走过玉带桥就?被盯上了。义父请我去,我还能不去?”

凌凤池倒也沉得住气,只问:“吕钟和?你说了些什么?”

章晗玉不肯说,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满不在?乎的模样。

“别问了,要罚就?罚。你家除了禁足,还有多少样家法?”

凌凤池起身?绕过书案,穿过沉重的紫檀木屏风,从黑黢黢的里间显出?身?形,路过外间隔断时,脚步略一停顿

窗边倚着的人影即刻一动。

嘴上满不在?乎,动作?却仿佛警惕心升起的弓背猫儿,时刻准备好了夺门而出?。

凌凤池绕开窗边,往门外去。

清冷嗓音穿过庭院:“六郎,随我去祠堂。”

章晗玉:“……”

她无语地注视对方领着六郎,两人前后出?门去。婚院敞开的大门在?暮色中关闭。

领走了从犯,把主?犯晾在?婚院里,这是个什么路数……?

这个晚上格外清静,惜罗陪着用了晚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