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近乎“魔鬼”般的训练中煎熬了近一个月,每个人的身心都疲惫不堪。这天,训练科目是山林野外生存。行至一处偏僻山谷,以姜景冲为首的几个人实在按捺不住,偷偷溜到一旁想要休息。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一次的偷懒,竟会将他们带入一场真实的生死危机。
当看到前方灌木丛中闪烁的绿油油的眼睛,以及缓缓踱出的、体型精瘦的野狼时,姜景冲几人瞬间脸色煞白,腿脚发软。
“狼……是狼!”有人颤声惊呼。
还是姜景谦最先反应过来,大吼一声:“跑!快跑!”
几人如梦初醒,转身就没命地狂奔。但狼群似乎早已盯上了他们,低吼着迅猛地追了上来。慌乱中,姜云秋脚下被藤蔓一绊,惊叫一声重重摔倒在地,脚踝处传来钻心的疼痛,显然是扭伤了。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可狼群已近在咫尺,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那张开的血盆大口让她惊恐得几乎晕厥。
“姐!”姜景冲回头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刚想折返,就见一个身影比他更快地从侧方窜出是姜云惜!她毫不犹豫地扑过去,奋力将姜云秋从地上拽起,半抱半扶地拉开了与头狼的距离。与此同时,姜景行和姜景辰几人已经手持临时找到的木棍,勇敢地迎上去,挥舞着逼退了最先冲上来的几只狼。
“别愣着了!快走!”姜景行焦急地大喊。
姜云惜紧抱着惊魂未定的姜云秋,连声催促:“妹妹你没事吧?快,这里不能待!”
姜云秋在被姜云惜救下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僵住了,她眼神复杂地看向这个,平日里她不喜欢的姐姐,随即猛地甩开她的手,语气生硬:“我不需要你假好心!我自己能走!”
姜云惜却仿佛没听见她的抗拒,眼神依旧清澈坦荡,只是着急地说:“哦!你没事就好!快走快走,先离开这危险的地方再说!”
姜景冲也跑了过来,看着姜云秋肿起的脚踝,又惊又怕,带着哭腔说:“二姐!都怪我不好,我不该拉着你来偷懒的……呜呜……我想回家,我不要集训了……”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姜景行看到他们还聚在一起磨蹭,气得怒吼,“想死吗?狼又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心瞬间沉到谷底,刚才被暂时驱散的狼群去而复返,而且数量明显增多,呈扇形围拢过来,幽绿的眼睛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姜景辰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已比最初沉稳许多,但此刻脸色也无比凝重:“景行哥,狼太多了,硬拼我们肯定吃亏,得想办法突围。”
姜景行心里把安排训练的姜景川骂了千百遍,以为是又一项残酷的“特殊考核”,但眼下保命要紧。他迅速观察四周,地形对他们并不利。
姜景修年纪稍长,此刻强自镇定,高声喊道:“大家别慌!背靠背围成圈!把手里的家伙都亮出来!记住配合,别单打独斗!女孩子到圈内来!”
姜云惜、姜云秋等几个女孩闻言,立刻互相搀扶着退到圈子中心。
狼群显然失去了耐心,在一声低吼后,几只强壮的狼率先发起了攻击!外围的姜景辰、姜景行等人奋力用木棍和石头击打,勉强挡下了第一波,但狼群的凶悍还是让所有人胆战心惊。
姜云馨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吓得哭喊起来:“我不参加了!我要回家!我签放弃文件!放我走吧!呜呜呜……”她的崩溃情绪像传染病一样,让好几个本就恐惧的子弟也开始动摇。
就在这时,细心的姜景谦发现了不对劲,他尝试使用培训配发的紧急联络器,却毫无信号,再一看手腕上代表处于培训监控范围内的指示灯,竟然是熄灭的!
“不对!这不是特训!”姜景谦的声音带着惊恐,“我们可能走出划定的安全区了!联络器失灵,指示灯不亮!这是真正的野外,真正的狼群!”
这一发现让所有人的血液都快凝固了。不是剧本,不是考核,而是真实的、会死人的险境!
姜云秋听到这话,内心更是受到巨大冲击。如果这不是安排好的考验,那刚才姜云惜冒着生命危险救她……就是发自真心的?不是为了表现给谁看?
姜景泽虽然自己也害怕,但作为在场相对冷静的人,他立刻大声鼓励:“都别慌!现在胡思乱想没用!我们只有团结起来才能活下去!我们人都,一定有办法!”
他一边说,一边迅速用随身携带的简易材料点燃了一个火把,挥舞着逼退试图靠近的狼:“狼怕火!大家都想办法弄出火来!围成圈,慢慢往外移动!我们一定能一起出去!”
火光映照着一张张年轻却写满恐惧与决绝的脸庞,求生的本能和家族血脉中那点尚未磨灭的韧性,在这一刻被激发出来。他们紧紧靠在一起,面对着步步紧逼的狼群,开始了绝境中的挣扎。
而此时此刻,在培训基地的监控中心,姜景川盯着突然失去信号的几个定位点,眉头紧锁,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他立刻抓起通讯器,厉声下令:“第三区出现异常!有人可能误入未开发区域,信号丢失!应急小组立刻集合,带上装备,跟我进山!要快!”
一场计划外的救援,就此展开。山林的这一角,年轻子弟们的命运,悬于一线。
跳跃的火光在浓稠的黑暗中撕开一道摇曳不定的屏障
第197章 脱困
姜家年轻一代的子弟们背靠着背,围成一个紧密的圆阵,手中火把噼啪作响,映照着一张张写满惊惧的年轻脸庞。
他们一步步艰难地向外挪动,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刃上。狼群在光圈外逡巡,低沉的嘶吼从四面八方传来,绿莹莹的兽眼在暗处闪烁,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压迫着每个人的神经。
姜景泽紧抿着失去血色的嘴唇,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但眼神却异常锐利,飞速扫视着狼群的动向。他心中雪亮,这脆弱的火光屏障支撑不了多久。
“大家都听着!”他强迫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却依旧能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突围!狼群有头狼指挥,擒贼先擒王!找到它,想办法吓退它,我们才有一线生机!来的时候,我记得附近有个山洞,洞口狭窄,易守难攻!景川肯定已经发现我们失联了,救援到来之前,我们必须先撤到那里去!”
一丝微弱的希望在众人心中燃起,但识别头狼却非易事。就在这时姜景行屏住呼吸,仔细观察。狼王通常居于群体后方或制高点,体型更为硕壮,毛色油亮,眼神冷漠而充满威严,它不像其他狼那样焦躁地龇牙低吼,而是沉稳地踱步,如同审视战场的将军,偶尔发出低沉的嗥叫调动狼群。
他的目光迅速锁定后方,,一块凸起的岩石上,那里伫立着一只,格外高大健硕的公狼,灰黑色的皮毛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它微微昂着头,睥睨着眼前的“猎物”。“大哥!岩石上!那只最大的,就是狼王!”姜景行的声音因紧张而有些沙哑。
姜景泽循声望去,心脏猛地一沉,那狼王的眼神竟让他感到一阵寒意。“没错!就是它!”他深吸一口气,快速下达指令,“保持阵型,慢慢向山洞方向后退!景行、景辰,还有你们几个,跟我一起,想办法吸引注意力,找机会对狼王下手!云惜!”他看向虽然脸色煞白,但眼神坚毅的姜云惜,“你记得路,看准时机,带着云秋她们,以最快速度冲进山洞!明白吗?”
“明白!交给我!”姜云惜重重咬了下嘴唇,用力点头,将身旁瑟瑟发抖的姜云秋搂得更紧。
然而,狼王似乎看穿了他们的意图,不再等待。它仰头发出一声穿透夜空的凌厉长啸!刹那间,群狼如同离弦之箭,从阴影中猛扑上来!
生死关头,这些平日里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少爷小姐们,竟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勇气和力量。男孩们红着眼睛,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将手中的火把、木棍、甚至石块疯狂地挥舞出去,用身体构筑成一道摇摇欲坠却顽强无比的防线,死死将女孩们护在中心。
棍棒砸在狼身上的闷响、狼的惨嚎、人的痛呼与呐喊、皮毛烧焦的气味混杂在一起,构成一幅惨烈而原始的求生图景。不断有人被狼爪撕破衣衫,留下血痕,或被冲撞得踉跄倒地,却又立刻被身边的同伴奋力拉起。没有人在此刻退缩,更没有人在危难中抛弃同伴。平日里或许存在的龃龉,在共同面对生死时显得微不足道。
且战且退,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踉踉跄跄地,,退入了那个狭窄的山洞。姜景泽和几个伤势较轻的男孩,用尽力气推来石块,混合着尚未熄灭的火把,勉强堵住了大部分洞口。
当最后一点来自外界的威胁被暂时隔绝,紧绷到极致的神经骤然松弛。所有人如同被抽走了骨头般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洞内一片死寂,只有粗重的呼吸和压抑的啜泣声。
火光摇曳,映照出每个人脸上的污泥、血渍、泪痕和惊魂未定的眼神。不知是谁先发出一声似哭似笑的哽咽,紧接着,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淹没了所有人。“我们……我们活下来了!”“呜呜……太好了……”“刚才……刚才差点就……”
这一刻,无需任何言语。共同的生死经历,像一场狂暴的洗礼,冲散了往日的娇气与隔阂。逆境没有压垮他们,反而以最残酷的方式,将“团结”、“信任”与“责任”这几个字,深深地刻进了他们的骨血里。
当姜景川带着救援队伍心急如焚地找到这里时,映入眼帘的正是这样一幕:一群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的年轻人,毫无形象地依偎在一起,脸上混杂着极度的疲惫与后怕,但彼此紧握的双手和眼中那簇未曾熄灭的、名为“成长”的火焰,却比任何时刻都更加明亮。
多年以后,每当回忆起这个惊魂之夜,亲历者们都会沉默片刻,然后低沉地说:“那一刻,没有退路,除了把命豁出去,我们别无选择。”
而姜家主宅被一种庄重,而哀戚的寂静笼罩。所有的喧嚣都已远去,唯有灯火通明,映照着每一张凝重悲伤的面孔。
姜云歌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她的整个世界,都已浓缩在这间弥漫着药味,和生命终章气息的卧房里。
她跪在床榻边的软垫上,双手紧紧包裹着姑奶奶姜婉若那只枯瘦冰凉、布满岁月斑痕的手,仿佛想用自己的体温留住那正在飞速消逝的生命力。巨大的、近乎窒息的悲伤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床榻上的老人,呼吸已然微弱得难以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