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一口黑血喷在她袖子上。温雪瑶赶紧从罐底抠出一点辣椒粉,调成糊状按在他人中穴。老人抽了抽鼻子,瞳孔猛地一缩,像是被人从水里捞上来。

第四十章双胞胎、死胎、换子、安…

温雪瑶顺手抓过沙盘,塞进他左手。“写,”她压低声音,“能写几个字算几个。”

老人手指颤抖,在沙上划出歪斜的字:双胞胎、死胎、换子、安…。

温雪瑶盯着“安…”三字,忽然想起陆云璃那块龙纹佩上的古篆。她正要细看,帐篷外传来刀剑出鞘声。

她一脚踢翻沙盘,沙粒全落进药炉。火焰“轰”地窜高,火光中竟浮现出龙纹佩的虚影,转瞬即逝。

“走!”她抱起孩子冲出帐篷,身后追兵刚扑上来,她反手一扬,最后半罐辣椒粉洒出,浓烟滚滚,追兵惨叫连连。

她一路狂奔到皇陵入口,怀中那枚燕王府令牌突然发烫。她低头一看,表面浮现出一道暗红纹路,和陆云璃伤口上的如出一辙。

“感情你们还联网?”她嘀咕着,将令牌按在入口石碑上。咔嚓一声,石门开启。

她冲进甬道,脚下地面还在轻微震颤。她从袖中抽出银簪,在入口石壁上划下一道化学分解式。符号刚成,甬道深处传来“轰”地一声闷响,像是被堵住的水管突然泄压。

她继续往里跑,拐过两道弯,忽听前方传来陆云璃的声音:“温雪瑶,你再往前一步,阵法就永远关不上。”

她停住,看见他站在密室门口,胸口插着那把匕首,刀身已变成纯黑,像是被墨汁泡过。

“你不是在里头?”她问。

“我是。”他说,“但我也不是。”

她皱眉,正要再问,忽然腕间胎记渗血,滴在地上,竟与地面纹路连成一线,直指密室中央。

她推门而入,眼前景象让她愣住两具龙棺并列而立,棺盖半开,里面躺着两个男人,一个像极了陆云璃,另一个眉眼竟与墨子渊一模一样。

她走近棺前,发现棺底刻着一行古语,与沙盘上的“安圣国”三字笔迹一致。她咬破掌心,将血滴入两棺之间的凹槽。

血落下的瞬间,密室中央的阵图流转金光,壁画缓缓浮现太后怀抱死胎,另一名宫女抱着活婴,正将襁褓交给一名外邦使者。使者腰间佩剑,剑柄刻着安圣国徽记。

“原来如此。”她喃喃,“一个换一个,死的当活的养,活的送出国。”

话音未落,阵眼处升起一团残魂,正是真皇。他张口欲言,温雪瑶反手将辣椒粉罐子砸向墙角磷粉堆。

“轰”地一声,火焰爆燃,火光中,整幅壁画清晰显现:换子当晚,燕王府药碾正在碾碎断肠草,太子府徽记的箱子堆满药材,盐工后裔的血被滴入阵法核心。

真皇残魂被磷火缠住,发出凄厉惨叫,身形逐渐扭曲。

温雪瑶转身就走,将写满真相的衣摆碎片塞进孩子怀里。“拿着,”她说,“将来考状元,这可是大题。”

她抱着孩子冲向暗道,身后皇陵传来爆炸声。通道尽头站着陆云璃,手掌泛着龙鳞般的光泽,腕间胎记与壁画上的安圣国皇室纹章完全重合。

孩子突然揪住她衣襟,指着陆云璃,发出一声短促的啼哭。

温雪瑶一脚踹开窑洞外的碎石,袖口账册被夜风掀开一角。那滴血还在缓缓晕染,盖住红圈名字的朱砂字愈发清晰“生辰非真,八字为伪”。她抬脚踩住一页边缘,冷笑:“原来你们连孩子都造假,这年头连反派都开始玩虚标了。”

陆云璃抱着孩子从暗门出来,脚步未停,只低声一句:“账册上的名字,全是假的。”

“那真货呢?”温雪瑶顺手将银簪在石壁上刮了刮,蹭掉残留血迹,“总不能二十年前那场换子,是拿八字生成器随机抽的吧?”

话音刚落,前方疫区帐篷帘子被风掀开,一股腐味混着药渣气息扑面而来。帐篷里躺着个瘦得脱形的老汉,指甲缝里全是黑泥,正一下下抓挠后颈,皮肤下金纹游走,像活蛇钻皮。

温雪瑶掀开外袍,从夹层摸出半罐辣椒粉,顺手往嘴里塞了一小撮。辣意冲上脑门,她眼睛都没眨:“这味儿提神,比早朝点卯还管用。”

她蹲在病患面前,银簪尖抵住他眉心:“二十年前,太后换了谁?”

病人喉咙里咯咯作响,瞳孔忽大忽小,忽然暴起掐住她手腕。温雪瑶不躲,反手一拧,簪尖刺入他眉心半分,一滴血顺着银簪滑落,渗进皮肤。

那人身体一僵,眼白退去,喉咙里挤出几个字:“燕王……不是真龙子……真身在安圣国……”

“然后呢?”她凑近,“太后拿谁换的?”

“双胞胎……一个送走,一个留下……血脉相连,咒阵才能成……”他喘了口气,嘴角溢出黑血,“可二十年前血祭失败……龙气断了……现在……现在要补……”

话没说完,他眼珠翻白,皮肤下金纹暴涨,整个人猛地弓起,喉间发出非人的嘶吼。温雪瑶一掌劈在他后颈,顺势抽回银簪,转身就把整罐辣椒粉甩向帐门。

浓烟炸开,六个黑衣人从外扑入,刚冲进帐篷就被呛得跪地咳嗽。温雪瑶一脚踩住一人肩头,靴底碾着他锁骨:“谁派你们来的?真皇还是太后?”

那人咳着黑血,狞笑:“你以为……我们只盯着孩子?”

“我还以为你们连工资都发不起。”她从他腰间抽出短刀,刀柄上刻着燕王府徽记,底下却藏着安圣国龙纹,“一边领燕王府月俸,一边认祖归宗,你们这职场双面人当得挺滋润啊。”

陆云璃站在帐外,掌心贴着玉珏,胎记烫得发红。他忽然抬头,望向皇陵方向:“阵法动了。”

地面微微震颤,远处皇陵轮廓在夜色中泛起金光,一道道纹路从地底浮现,像蛛网般蔓延。温雪瑶扯下裙角布条,将账册裹紧塞进怀里:“走,去把他们的祖宗牌位烧了。”

两人一前一后冲出疫区,刚踏进皇陵外围,脚下地面突然裂开,金纹如蛇窜出,缠住一块碎石,瞬间将其拖入地底,连灰都没剩。温雪瑶跳开半步,低头一看,那纹路竟和病患后颈的胎记一模一样。

“原来不是阵眼,是吸管。”她冷笑,“拿病患当养料,这阵法比放高利贷还狠。”

陆云璃将孩子交给她,自己踏前一步,双玉佩在掌心交叠。胎记金光暴涨,龙气自他体内涌出,化作屏障挡下三道金纹。他声音沉稳:“双生咒要至亲之血,他们缺的不是孩子,是血脉共鸣。”

“巧了。”温雪瑶从怀里摸出那半块龙纹佩,佩身滚烫,纹路与陆云璃胎记严丝合缝,“我这儿刚好有块祖传玉佩,不知道能不能凑个对。”

她将玉佩按在阵眼中心,指尖刚触地,地面纹路骤然发亮,整座皇陵仿佛活了过来。九道金纹从四面八方扑来,陆云璃抬手引动龙气,双玉佩共振,龙吟震得石壁簌簌落灰。

第四十一章《本草纲目》

尘土还在往下掉,温雪瑶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有人拿铜锣在脑仁里敲。

温雪瑶趴在地上,手肘撑着碎石,怀里那孩子动了动,后颈的胎记泛起一层淡蓝光晕,像锅烧干了水底那圈焦痕边缘冒的热气。

陆云璃的屏障炸了,人却没倒。他单膝跪在裂开的地缝边,双玉佩嵌进掌心,血顺着指缝往下滴,落地就冒白烟。真皇站在三丈外的残台上,脚下金纹正往中间收拢,形成一个旋转的漩涡,像老茶馆门口那个磨豆子的石磨,只不过这玩意儿磨的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