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三块龙纹佩按“子在上，母在下”的方位嵌进棺底凹槽。刚放稳，空中浮现出一道龙影，张口将真皇吞没。龙影消散时，棺盖上多了行血字：“双生既解，帝脉当断。”

温雪瑶正要细看，东边龙棺“咔”地一声，自动开启。棺内躺着个男子，容貌和陆云璃一模一样，胸口插着柄匕首，柄上刻着安圣国徽记。

孩子突然哼起童谣，从“盐从井底出”一直唱到“四更天归位”，最后一个音落下，男子手指微微一动。

陆云璃脸色骤变，嘶声喊道：“快走！这是”

皇陵深处传来龙吟，地面开始龟裂，裂缝中冒出蓝光河水。温雪瑶一把抱起孩子，转身要跑，脚下砖石突然塌陷。

温雪瑶下意识抓住棺沿，指尖抠进断肠草根部。草根断裂的瞬间，新芽破土而出，缠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把她拽进地缝。

孩子在她怀里突然安静下来，胎记金光直射皇陵穹顶，照出一行浮空古字：

“双生归位，血祭帝都。”

陆云璃挣扎着爬向男子，手指离匕首柄还差半寸，裂缝已蔓延到他膝下。

温雪瑶咬破嘴唇，把最后一撮辣椒粉撒向阵眼。

断肠草的根须缠着温雪瑶的手腕，像条活过来的蛇，越挣越紧。温雪瑶反手一拧，银簪戳进藤蔓关节，草汁溅到脸上，火辣辣地疼。她没叫，只哼了一声：“你家祖上也是草，也这么不讲理？”

孩子在她怀里抖了一下，胎记忽明忽暗。蓝光河水从裂缝里翻涌上来，泡得脚踝发白，可那块胎记却像被水洗亮了，金光一缕缕渗进石壁裂纹。她低头看，发现光路走向和墙上的阵图缺口严丝合缝，连拐弯角度都一样。

“合着你是人形拼图尺？”温雪瑶扯下裙摆残片，裹住孩子渗血的脚踝，顺手把银簪递过去，“来，给你个玩具，别乱戳。”

银簪尖刚碰上胎记，整面石壁“嗡”地一震，裂纹里的黑液突然退潮。

她愣了半秒，随即笑出声：“好家伙，原来我家祖坟不是埋人？”

话音未落，孩子突然抬手，指尖对准阵图缺口。胎记金光暴涨，像一束探照灯打在石壁上，投影出一幅星图七颗光点排成北斗，中间缺了一角。

温雪瑶咬破指尖，血珠弹向缺口，血悬在空中，缓缓变形，竟也成了颗小星星。

“行吧，血还能兼职补图。”温雪瑶抹了把脸，“那咱这算不算盐工世家，代代献血？”

石壁震动加剧，东边龙棺“咔”地一声，盖子滑开半寸。一股冷风扑出来，带着陈年药味和一丝铁锈气。

温雪瑶眯眼一看，棺里那人眉眼和陆云璃一模一样，胸口插着匕首，柄上徽记是安圣国的双蛇缠月。

“哟，活体克隆？”温雪瑶抱着孩子往后退了半步，“这年头连死人都搞复制粘贴？”

陆云璃不知何时已爬到西边龙棺旁，左掌还在滴血，却死死盯着那具尸体：“那里面……躺的是我。”他声音发颤，“我娘说，我七岁那年掉进盐井，捞上来时已经……换了个人。”

温雪瑶眼皮一跳：“所以你现在是借尸还魂，还是本体回归？”

“都不是。”陆云璃咳出一口血沫，“我是替身。真身被封在棺里，用来镇阵。而我，是母亲用盐工孩子的命，续上的气。”

孩子突然伸手，指向棺内男子。胎记金光顺着指尖射出，精准落在那人手背上。刹那间，男子手背浮现出一道暗红胎记，与孩子颈后的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更深，边缘带着锯齿状裂纹。

两道光连成一线，金柱冲天而起，直贯皇陵穹顶。石壁裂纹中浮现出幻象：一口深井，井底堆满白骨，骨头上爬满发光的盐晶。井口站着个女子，披着太后朝服，手里抱着两个婴儿。

“盐从井底出……”孩子喃喃开口，声音却不像孩童，倒像老妪低语，“龙在骨中伏，血在盐里走。”

温雪瑶盯着幻象，忽然明白：“所以‘饲阵’不是喂龙，是喂盐？拿活人血浇盐井，养出龙脉？”

“对。”陆云璃声音沙哑，“庆隆二十三年，太后生了双胞胎，一个带龙胎记，一个带盐纹。她把龙胎记的孩子放进皇陵，把盐纹的孩子扔进井里可井底的盐工没死，反而用命把盐纹养成了真龙。”

“所以这孩子……”她低头看怀里的小家伙，“不是龙子，是盐工的种？”

“不。”陆云璃摇头，“他是龙子，也是盐工后裔。二十年前，母亲把两个孩子调了包。真正的燕王血脉，早被换成了盐井里爬出来的野种。”

温雪瑶愣住：“那燕王他……”

“他不知道。”陆云璃苦笑，“他以为自己是真龙，其实他身上那块胎记，是母亲用秘术画上去的假货。真正的龙胎记，在这孩子身上。”

话音未落，毒雾从裂缝外涌进来，绿得发亮。真皇踏雾而来，剑尖滴着血，身后跟着一队禁军，个个面无表情，左脸都浮着燕王胎记。

“温姑娘，戏看够了？”真皇笑吟吟地抬手，“把孩子给我，陆云璃能活。不然，我让他再死一次。”

温雪瑶没动，只把孩子往东边龙棺一塞：

第三十六章盐晶中的胎记

“进去，别出声。”

孩子钻进棺缝，胎记金光一闪，棺内“咔”地弹出一柄匕首，柄上刻着安圣国徽记，和西边棺中那把一模一样。

温雪瑶瞥了一眼，突然笑出声：“你以为龙子真的在安圣国？”

真皇眉头一皱。

温雪瑶扯开孩子衣领，露出完整胎记那印记正从孩子脖颈缓缓蔓延，顺着温雪瑶手腕爬上来，像藤蔓生根。

“看见没？”她抬手展示，“这胎记会搬家。从他身上，长到我身上。你抓一个，等于抓俩。划算不？”

真皇瞳孔骤缩。

陆云璃突然暴起，染血的银簪直刺真皇手腕。簪尖破皮，血珠溅上剑身，瞬间腐蚀出几个小洞。

“二十年前你就该发现，”陆云璃咬牙，“双生咒早被母亲改成了三才阵龙、盐、人，三脉同源，缺一不可。”

真皇甩手震开银簪，剑锋直取孩子咽喉。温雪瑶抄起辣椒粉罐就砸，红雾炸开，混着毒雾燃起火浪。她趁机将三块龙纹佩分别按在孩子额头、陆云璃眉心、以及西边棺中男子的胎记上。

三道金光同时亮起，交汇成柱，轰然炸开。地面裂开一道口子，露出背后密室，墙上刻着四个大字：盐工永祀。

“子饲母……”温雪瑶盯着密室里悬浮的盐井模型，忽然懂了，“不是孩子喂娘，是娘用孩子喂盐井？”

陆云璃靠在棺边，声音虚弱：“母亲把真龙血脉封在井底，用血日日浇灌。二十年后，盐井成阵，龙脉重生可重生的不是龙，是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