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嘴角一抽,突然咳嗽起来,黑血顺着下巴滴在刀背上。他抬手指她,声音发颤:“你们……逃不掉的……”
话没说完,头顶“哗啦”一声,一张大网从天而降,把他整个罩住。
网绳泛着红光,沾到皮肤就起疹子。二十个持戟卫兵从屋顶跃下,动作整齐得像排练过八百遍。领头的掀开斗笠,露出一张枯瘦的脸太医院首座,本该在地窖里烧成灰的人。
“温姑娘,”他嗓音沙哑,“人交我,你带孩子走。”
温雪瑶没动,反而把磁石在掌心转了半圈。金属纹路隐隐浮出安圣国徽记的轮廓。
“你不是死了?”她问。
“死两次的人多了,”首座冷笑,“我只是比别人慢点。”
她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把俘虏往卫兵怀里一推,自己挡在孩子身前,手里的磁石微微发烫。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脚步声。
陆云璃站在光暗交界处,衣襟上沾着几滴干涸的血迹,像是刚从哪间密室里走出来。他抬手,袖口一抹暗纹闪过燕王府的云雷纹,跟昨夜地窖里那批药箱上的布料一模一样。
温雪瑶瞳孔一缩。
“子时三刻,东宫见。”他说。
磁石猛地一震,自动吸附在他腰间玉佩上。玉佩“咔”地裂开,内侧刻着反向双生咒阵图,纹路跟她鞋底那道刻痕完全吻合。
“你早就……”她开口,话被更夫的梆子声截断。
远处传来一声惨叫,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风里飘来一股味儿血腥混着辣椒,像是有人把人肉扔进了火锅底料里。
陆云璃突然抬手按住心口,胎记位置透出金光。温雪瑶闻到了那股味儿药碾残浆的苦香,跟燕王府密室里的一模一样。
“别信他!”太医院首座突然大吼,“他在收集”
三支箭矢破空而至,齐齐钉进他咽喉。箭尾刻着太子府徽记,在月光下泛着青灰。
首座瞪着眼倒下,手里还攥着半块染血的布条。
温雪瑶没去看他,反而把磁石按在陆云璃胎记上。金色纹路瞬间扭曲,变成一道箭头,直指皇陵方向。
“你到底是谁的人?”她问。
陆云璃没答,手却伸向她后颈。她本能想躲,可磁石突然在两人之间形成一股吸力,空中浮现出半幅残缺的双生咒阵图,像是被谁撕去了一角。
“二十年前……”他开口,声音却像两个人在同时说话,一个低沉,一个尖细,“他们换了孩子……也换了命……”
温雪瑶猛地把辣椒粉罐塞进他手里。罐底那株紫苗突然疯长,叶片卷住他手腕,茎秆上浮现出安圣国皇室徽记的纹路。
“用你的血。”她后退两步,盯着他,“或者看着阵法吞噬整个帝都。”
巷口火把亮起,脚步声密集逼近。陆云璃瞳孔一变,左眼金,右眼黑。他腰间玉佩“啪”地碎裂,内芯露出一行小字“游戏才刚开始”。
温雪瑶抬手就要夺罐,可那紫苗突然抽搐,叶片翻转,露出背面刻着的一行小字:“子时三刻,血祭东宫”。
陆云璃抬起手,指尖一寸寸染上黑纹,像是有东西从血管里往上爬。他看着她,声音裂成两道:“你选孩子……还是选我?”
火把的光已经照到巷口第一块砖,影子拉得老长。温雪瑶的磁石在掌心发烫,纹路与玉佩残片重合,浮现出半个双头鹰的轮廓。
陆云璃的袖口滑出半张地图,边缘焦黑,正是她鞋底那道刻痕的延伸。他把地图往她手里一塞,指尖擦过她掌心,留下一道温热的血印。
“东宫地底,”他说,“有口字上。,鼎底刻着你的名字。”
温雪瑶刚要开口,远处传来一声钟响。
子时三刻。
陆云璃转身就走,脚步没入黑暗。火把队冲进巷子,领头的卫兵举戟要追,温雪瑶抬手拦住。
她低头看手里的地图,焦痕裂开处,露出底下一行极小的字:“血引已通,阵眼将启”。
指尖一颤,血珠从掌心裂口滴落,正好砸在“启”字上。
第十七章自送货上门
温雪瑶把地图塞进腰带时,指尖还沾着陆云璃留下的那道血印。
温雪瑶没擦,反而用拇指抹开,顺着掌纹一路推到腕骨血有点黏,像掺了药渣的浆糊。
巷口火把熄了,风卷着灰扑在她的脸上。温雪瑶转身就走,脚步轻得像怕惊醒什么。东宫外墙的砖缝里嵌着铜丝,温雪瑶记得那纹路,和磁石背面的刻痕对得上。昨夜那场乱战,辣椒粉罐裂了条缝,紫苗蹭破她袖口,现在那截布料正微微发烫。
温雪瑶贴着墙根挪到第三块浮雕下,把磁石按进砖缝。
铜丝嗡地一震,青砖错开一道缝,腥甜的风扑出来,带着点炼丹炉烧焦的味道。
这感觉倒像是提醒她别信脚下的路,也别信手里拿着的东西。
她把地图翻过来,背面浮着一层细汗似的暗纹,像极了鞋底那道刻痕的延伸。可上回这纹路指向皇陵,这次却歪向了东宫方向。她冷笑一声,从袖里摸出辣椒粉罐,罐底那株紫苗已经蔫了半截,茎上皇室徽记也淡得快看不见。
“还挺会演。”她低声说,“一个往皇陵引,一个往东宫拉,你们是打算让我在半道上自己裂成两半?”
“燕王府的云雷纹,双头鹰……”温雪瑶低声念,“合着你们连墙都得刻两遍才安心?”
暗门开得不干脆,卡在半途。温雪瑶踹了一脚,门轴吱呀乱叫,惊得甬道里的磷火扑腾一圈。墙上的星宿图跟着晃,二十八宿乱成一锅粥,最后歪歪扭扭拼出个血槽,正中央刻着双生咒的反向符文。
温雪瑶刚要迈步,脚后跟突然一滑鞋底那道刻痕被星宿浮雕卡住,纹路对上的瞬间,整条甬道震了三下。
“二十年前换的孩子该归位了。”陆云璃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热得发烫。
温雪瑶立马蹲下,她手撑地,耳朵贴墙。这姿势让她感觉有点不舒服,但她没动。里面还有另一个人,嗓音沙哑,像是常年含着炭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