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终究也没有叫住她。
暗狱里。
慕念之已然被折磨着不成人样,还剩最后一口气时,牢门被打开了。
她恍惚看见了乔濯脸上的慌乱。
随即,耳畔传来他灼热的气息。
“念念,再等一等我,我会想办法将你纳为妾室的。"
“就当作我对你的补偿。"
慕念之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唇,耳边却是一片寂静。
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左耳失聪了。
原来痛到极致,是流不出眼泪的。
和侯府世子无媒互诉情意的第四年,慕念之终于倦了。
气息尚未散去,她颤抖的声音里满是小心翼翼的讨好:“世子已和姐姐定亲,可否在迎娶她那日,同时纳我为妾?”
乔濯垂下的眼眸晦暗不清,“念念竟也敢替我做决定了?”
刺骨的寒意侵入骨髓,慕念之心头一紧,慌乱的跪伏在地:“是念念僭越,求世子责罚。”
“下不为例。”乔濯冷声警告道,“我答应过凝霜此生唯她一人,绝不再纳妾室,你只要安分守己,我会保你荣华一生,若是妄想其他,你该知道后果。”
慕念之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喉中被苦涩堵得窒息。
原来他从始至终只想将她养作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
原来一切都是她自甘下溅。
她与慕凝霜虽同是相府小姐,但地位却有着天壤之别。
慕凝霜是万千宠爱长大的嫡女。
而她却是舞姬生的上不得台面的庶女。
主母佛口蛇心,也任由府中下人欺凌、虐待她。
她及笄那年因弄脏了慕凝霜的手帕,在天寒地冻的冬日,被兜头浇了几桶冷水,差点冻死的时候,是乔濯宛若天神降临救下了她。
他解下尚有余温的墨色大氅披在她身上,笑容温柔。
“下次被欺负了就来找本世子。”
她从未想过高高在上的世子殿下竟愿意庇佑她,受宠若惊。
更未想到一年后,中了药的他会失控地将她禁锢在怀中。
从此清冷禁欲的世子殿下食髓知味,纠缠了她整整四年。
她原以为他待她也有几分真心。
可到头来,他却连个名分都吝啬给她。
她早该清醒的。
若他心中有她,又怎么会在每次事后让人送来一碗绝子汤?
这么多年,她喝下的绝子汤没有上千也有百碗,这么多绝子汤灌下去,她恐怕是今生都再难有孕。
若他心中有她,怎会放任她是残壁之身的流言甚嚣尘上,让她背负四年的骂名?
却能够对慕凝霜发乎情,止于礼,唯恐玷污了慕凝霜京城玉女的名声。
忆起过往种种,她彻底心死。
慕念之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念念谨记身份,不敢痴心妄想。”
乔濯似是察觉方才的话太重,伸手将一只金钗斜插她鬓间。
“天寒路远,喝了药就赶快回去吧。”
房门被人推开,粗布麻衣的婆子端着一碗冷透了的汤药进来,神色鄙夷。
“慕姑娘,莫耽误了时辰。”
慕念之仰头咽下苦涩的药汁,眼泪也随之落了下来。
四年承恩,他从未怜惜过她半分。
小腹传来针扎般的刺痛,单薄的寝衣被冷汗打湿,慕念之如小兽般痛苦地蜷缩在地。
乔濯看着她惨白的面容,指尖微动,心头闪过一丝不忍。
可终究没让她放下汤碗。
外面白雪飘然,沉闷的车轮声渐渐消散在肆虐的寒风中。
马车同往日般停在了相府偏门,慕念之虚弱地掀开门帘,看到院落中明灭的火光时,瞳孔一缩。
“孽障!跪下!”
慕夫人神色威严,端坐在上方紫檀祥云纹太师椅上,手中盘着一串佛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