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轻声道,“谁叫你沈令嘉,是我的命根呢。”
沈荔刚准备安慰的话语便这样堵在了嗓子?眼,浑身一颤,自后?背泛起一阵绵密的战栗。
萧燃察觉到了,取下眼睛上?冷敷的湿布,起身笑道:“你作甚这副模样?我好?不容易说句肺腑之言,你就这反应?”
沈荔抬指挑开帕子?的一角,露出一只明净潋滟的眼来,将手臂上?泛起的鸡皮疙瘩给他看,无辜道:“起栗了……”
萧燃倚坐在床头,双臂闲散交叠,薄唇勾起痞笑:“我知你身上?有个地方,一碰就会起鸡皮疙瘩。”
有吗?
沈荔将信将疑。她自认为仪态端正,身上?也并无痒肉,断不会有如?此敏-感?的反应……
思绪未落,却见萧燃一把攥住她的腕子?,埋首逼近,炙热的唇舌自她手腕内侧飞速而?过。
一阵熟悉的酥麻自纤薄的肌肤处蔓延。
沈荔陡然睁圆双目,尚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已如?过电般倏地一颤。
“瞧,起栗了。”
萧燃甚是得?意地闷笑起来,恢复清明的漆眸灼然看着她,低低耳语,“我还知你有个地方,一按就会湿……”
沈荔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因前夜哭到眩晕而?略显苍白?的面容,渐渐浮上?瑰丽的霞色。
“不要说这些……让人难堪的话。”
“怎么脸皮还是这么薄啊?”
萧燃拉开她的手掌,垂首敛目,没脸没皮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你以前,再难受都没让眼泪掉下来过,最多就是在眼眶里打转。昨天还是第?一次见你哭……像个孩子?似的,哭得?人心都要碎了。”
他指腹轻轻碾过她残红未褪的眼尾,又亲了亲,“以后?,再也不会让你落泪了。”
最初的酥麻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从心尖漫上?四?肢百骸的酸胀热流。
沈荔眼睫微动,在一个漫长而?深入的吻结束后?,气喘吁吁的,近乎艰难地说道:“今日……还要去学宫上?值。”
萧燃一僵,圈着她不肯撒手。
“再抱一刻钟……”
“……”
沈荔不信他:“你一刻钟……弄不完。”
萧燃笑了,带着些许血气方刚的得?意,又带着些许蛊惑,引诱她:“那怎么办?今日不去讲学了,好?不好??”
“不好?。”
“我给你告假。”
“不行?。”
“……”
“……”
良久的对视,沈荔败下阵来,退让了一小步:“若学宫无事,我午后?……可早些放值。”
萧燃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墨眉轻轻一挑:“当真?那我可等?着啊。”
不待沈荔反悔,他埋首在她肩上?轻轻一咬,盖了个章。
……
萧燃忙着查抄谢敬的族人与家产,据说其名下田庄山林、铺面宅邸、金银珠玉,数不胜数,足足抄检一个月还未抄尽。
然而?谢敬始终咬紧牙关,拒不供出那支燕子?匪的下落,对指使匪徒截杀沈氏主母之事,更是矢口否认。
谢叙因大义灭亲的美名,不但保住了官职,私产也未受波及,俨然风波之中独善其身。
谢氏祖业被抄没充公了大半,他却浑然不觉,终日在家闭门谢客,似是已经看破红尘、淡泊名利。
除此之外,还有一桩蹊跷之事
谢敬之子?谢涟,自事发后?便不知所踪,至今仍未归案受审。
沈荔便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发觉陆雯华的不对劲。
她的这位女学生?最是才思敏捷,伶牙俐齿、精明干练,眸中时刻闪耀着慧黠的光。可这几日,她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好?几次在沈荔的教司署门外徘徊,却又踟蹰不进。偶尔还会自斋舍中多买一份吃食,藏在食盒中偷偷带回家去……
沈荔猜想:她必然不会又将避火图误当成课业交上?来,那便只有可能是别的难言之隐了。
“小陆。”
这日放值后?,沈荔特意挑了个四?下无人的时辰,唤住了抱着食盒准备归家的陆雯华,温声道,“你这几日,是否有心事挂怀?”
陆雯华只怔了一瞬,随即神色恢复如?常。
她放下食盒,于空旷的讲堂内端端正正地朝夫子?行?了一礼,这才抬起头道:“夫子?明鉴,学生?确有疑窦,辗转数日,不知从何作解。”
沈荔于膝上?跪坐,雪青色的文袍如?流水铺展身侧,微笑道:“可愿同我说说?”
陆雯华亦在她对面端正坐下,想了想,方谨慎询问:“夫子?,若有故友犯事,前来投靠……学生?是应遵循律法,向官府告发,还是应遵循情义,容他避祸?”
她这么一问,沈荔便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