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是哭自己的愚蠢。
漪容继续道:“我不会回宫。其实我在哪里?都能过得很好,尤其是在家?中,那?我为什么一定要在你身边。您是天下之主,想找个?凡事都能顺从您辅佐您的贤后不难。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可男女之间,从来?没有你说着?中意一个?人?就强要她也喜欢你的道理,天底下没有这种道理。”
郑衍幽幽看着?她,昏暗夜色中,她嘴唇一张一合,吐出让他一时什么都回答不上的平静话语。
黢黑中,他如在梦中,上前一步,抬手擦拭她脸上的一点晶莹,道:“漪容......”
她退后一步,别过脸,双手抵在胸前,是抗拒任何接触的姿态。
他闭了闭眼睛,倏然间想起此时此刻最重要的事情。
郑衍有些懊悔,又有些鄙夷自己,一见到她竟把什么大事都忘了,道:“我知道你怨恨我,但眼下电闪雷鸣,已?在下大雨。这木屋根本称不上结实,地势又低,轻则被淹,重则被冲毁,你先随我下山。”
漪容早已?听到窗外声响。
现在再下山去?
她道:“那?也是我的事,不劳您操心。您想下山,您自己去吧。”
郑衍抿唇,忽然间一把将漪容横抱起。
“你做什么”
皇帝单手抱着?漪容,另一只?手猛地推开窗户,道:“难道你敢在山里?过夜?”
不远处一道闪电霍然在天际炸开,四方皆白,映照得如同泼水的大雨无?比清晰。
雨珠毫不客气地击打在二人?的脸上身上。
漪容挣扎要下来?,道:“我可以自己骑马下山。”
“别乱动!”他叱道。
二人?动作皆是一顿。
郑衍似有所感,将她放下来?,轻轻摸了摸她的脸柔声解释道:“我骑行的速度比你快,我们先到附近的农家?过一夜。”
“这里?可有雨具?”
不等漪容回答,他退后一步张臂就要脱下外袍给她披上。
猛然间,他停住了脱衣的手,将漪容紧紧抱入怀中,单手飞快拔掉她头上的发簪,牢牢护住她的后脑勺,抱着?她倒地。
下一瞬,山洪狂猛地席卷了整间木屋。不过须臾就四分五裂,二人?在山洪木柱的重重冲击下向山下滚落。
漪容紧紧贴着?郑衍的胸膛,整个?人?都被他包裹住动弹不得,就连脑袋想转一下都不行。她几乎无?法呼吸,眼前什么都看不清。只?有耳边的风声,雨声,郑衍身体撞击到林间石头木柱的声音,还有他牙缝中粗重的痛哼。
她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来?,心中不住祈愿。
更是无?比后悔,早知如此就不来?了,即使早出门一盏茶的功夫恐怕也能平安下山了。
她脸颊紧贴着?一片炽热,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在凄风苦雨中似乎是有几个?时辰这么长,二人?终于重重落地。
漪容头晕眼花,道:“陛下,您松开我吧。”
他一动不动,恍若未闻。
“郑衍,你听到没有!”漪容等了片刻,再也没有耐心,喊道。
他仍是没有动,手臂如铁牢牢禁锢着?她。
漪容再不从他怀里?出来?,怕是要窒息了。她使出浑身力气推开他的手臂,倒在一旁喘气。
雨一直在下。
她忽而跪坐起来?,拢了拢散落的头发,凄惨惨的夜色下,她呼吸一滞。
郑衍双目紧闭,面色灰败,一条腿奇怪地扭曲着?。
漪容怔怔地看着?。
她站了起来?,转身就走,忽然又折返回去,蹲下去用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
仍有温热的呼吸。
她紧紧咬牙,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带着?无?数擦伤的脸软软地往旁倒去。
“不是叫我等着?废后旨意吗,你到底来?做什么?”她一字一句道。
郑衍没有任何应答。
漪容定定凝视了片刻,扶着?膝盖起身,往远处隐隐绰绰有火光的地方走去。
雨声大得似乎天地间只?有下雨这一件事。
他还活着?。何况,皇帝出行一定会有禁卫跟随,没一会儿一定会有人?宫中训练有素的禁卫将皇帝尽快送回行宫传太医治伤。
不要再和他扯上任何干系了。
她并不欠郑衍任何。
漪容木木地想着?,一张脸上满是雨水。
可他方才救了自己,她一点伤都没有。
漪容深一脚浅一脚走在泥泞土地上,终究觉得良心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