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着?有人?将他带走,她即使平安回去了,也会忍不住再去打听他的情况。漪容想定,倏然间转身,大步走了回去。
郑衍仍躺在那?儿,衣衫身体都被雨水浸湿了。
漪容倏地想起,她开门的时候看到树下栓了两匹马,一匹是她的,那?另一匹自然是郑衍的。他难道没有带上任何护卫吗?
她又想起母亲委婉地告诉过她,明日是郑衍回京的日子。
漪容抹了一把脸,往身后望去。泥石合流,还不断有树木被冲倒,二人?的马都不知去哪儿了。
她没有再犹豫,蹲下身,使出吃奶的力气扶起郑衍的身子,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
漪容被他压得几乎动弹不得,深深吸了一口气,扶着?他往前走去。
但愿雨能立刻停下,但愿这一带的百姓都没有受灾,但愿她有什么法子回溯到早上不出门了......
她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如果郑衍没有来?,她今夜可能就在山洪里?死?了!
漪容抿了抿唇,扶稳了郑衍。
雨丝毫没有要停下的迹象,淹没一切。
远处的烛火仍旧亮着?,可这一片不是漪容来?时的路。她不确定是否走对,想起以往出门的经验,有时候看着?很近,实际上却?远得很。
雨水淌进她的眼睛,漪容用力眨眼,四处张望,向一块大石头走去。她小心翼翼地将郑衍放下,让他的躯体靠着?石头,再次试了试他的鼻息。
她自己则是大步跑到前头一个?路口探路。
又是一道闪电。
漪容拍了拍心口,幸好,这是直路,大约再走一两百步就可以有个?挡雨的地方,也可以给他简略包扎一二。
她忽而泪水滚落,强命自己冷静下来?,愈发小心回到郑衍待着?的地方,再度用力半扶半抱起他。她半边身子已?没有知觉,全凭着?一股意志力硬撑着?往前走。
漪容快要倒下时,终于到了一间农居前。
她伸出一只?手,用力敲门。
不过片刻,有个?妇人?谨慎地开了门。
漪容一把解下自己荷包,道:“这个?给你,请你收留我们一晚。”
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抱住了妇人?的大腿,家?中似是只?有她们二人?。
漪容补充了一句:“他是我夫君,受了很重的伤,求求你了!”
妇人?迟疑地接过她递上的荷包,又看了眼她快被压垮的身躯,点了点头,大开了门。她指挥着?漪容将丈夫放在一张床上,拿了一块大布巾让漪容擦身,又和漪容说了几句。
她的丈夫是个?猎户,今日去城里?卖猎物不会回来?。
漪容一边听着?一边轻手轻脚地摸郑衍身上的伤处,忽然手一顿。
他胸口下方的衣裳颜色比其他地方深,黑得发沉。
漪容手指颤抖,低声问道:“你可会缝伤?”
妇人?摇了摇头,提议先烧热水,又去找绣筐。漪容扫了郑衍一眼,跟过去看她挑针。
她隐约记得听大夫提过针要烧热,可她真的不会缝......
郑衍耳边嗡嗡,似是听见了她的声音。身上阵阵剧痛,好在他之前受过更重的伤,发懵了片刻,终是奋力在剧痛中清醒过来?。
他看到漪容正在和一个?妇人?说话。
是她将自己背过来?的。
郑衍心头涌入一股暖流。
但看着?她和旁人?说话的模样,又莫名?一刺。
他清醒后不过几瞬,漪容就感到有人?在看她。她连忙回头看,目光交错的一瞬,漪容忽然平静下来?。
她走过去,轻声问道:“你哪里?有伤?”
热水还在烧,母女两也局促地走了过来?。这个?年轻女子一看就不是寻常人?物,而这个?虚弱的男人?更是气势惊人?,叫人?不由自主惶恐。
郑衍疼得一时说不出话,指了指肋骨和腿的地方,又闭上了眼睛。
漪容连忙伸手摸他的额头和鼻子下方,额头滚烫,缩回手时,被闭目的皇帝握住了。
“松手!”她低声道,看了母女两一眼。
幸好她们都回去看着?炉子了。
她实在不想在被别人?看见拉拉扯扯,又不敢用力抽出,只?好任凭他握了一会儿,眼看妇人?过来?时,才用了些力气抽出。
那?妇人?放下热水和布巾,朝她善意地笑笑就走了。
漪容声音低低道:“陛下,你醒了就好。你是想在这里?先凑合一晚,还是我出门去借马或是借车带你去附近城镇上医治?”
淫雨霏霏,声响不停。
郑衍道:“就在这里?,你给朕擦擦脸吧。”
他过去给她抹药挺熟练的,漪容忽然想到,问:“你可会缝伤口?不然你教我怎么做,我先给你包扎一二。”
郑衍虚弱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