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事与愿违,她看错了宋砚雪两次。

吊坠默默祈祷扇面能跑远点,不要被人抓住,连累到她是她预料到的结果之外。

她走了几步,忽然意识到四周安静到有些诡异,跟在她身后险些被她害死的人不知不觉没了声响。

耳边的水流声提醒了她什么,吊坠心脏一紧,不及回头,脖子被人从后面牢牢锁住。

强烈的窒息感袭来,她使出全力掐住胸前的手臂,竟不能撼动分毫,如铁索般死死缠在脖子上。

女子低而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救过你,你这条命现在是我的。”

“你疯了!你放开我!”吊坠模糊不清地惊叫道。

昭昭长得比一般女子高挑,又是从小在满玉楼干活过来的。侯府下人众多,每个人分工明确,吊坠日常干端茶倒水的活,力气自然没她大,身形上也矮了一截,先前能暗算成功是因为昭昭没有防备,此刻她不仅占了位置的优势,心还狠,刹那间控制住吊坠。

吊坠在水里挣扎几乎用尽所有力气,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脸色渐渐由红转白。

昭昭自认为谈不上心地善良,但尚存恻隐之心,她怜惜女子生存不易,轻易不会见死不救,但也不是那任人捏踩的软柿子,对于糟践她真心的人,说翻脸就能翻脸。

先前救吊坠有多尽力,现在勒她脖子就有多使劲。可是她不能真的杀死吊坠,活生生受了她的背刺不反击更不可能,于是只好让她尝尝濒死的感受,算是报复回去。

怀里的人渐渐脱力停止挣扎,昭昭双臂一松,任由她面条似的滑坐到地上,纤细的脖颈上一条触目惊心的红痕。

“你……”

吊坠犹如脱水的鱼,边咳嗽边大口呼吸,喉咙疼痛难忍,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只能张着嘴呜呜地叫唤。

好不容易喘匀气息,又因缺氧太久,头脑眩晕,两眼一闭昏厥过去。

昭昭试探她的鼻息,呼吸微弱,好歹留了口气,于是不再搭理她,跑到拱桥下捞起卡在石头上的披帛,寻了颗不高的树挂在上面。

布置好一切,她放心回了落雨轩。

刚踏进院子,就看见门口跪着个裙角沾湿的丫鬟,肩膀不停地颤抖,对着屋内连磕三个响头,被小厮匆匆押走了。

一道人影迎面奔来,带着檀木香味。

昭昭还在猜测丫鬟的身份,一抬头卫嘉彦已经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

第15章 第 15 章 生儿子的事

“为什么要逞能?”

这是卫嘉彦见到她后说的第一句话。

不及回答,第二句紧接着砸下来。

“如果不是宋砚雪,你知道会出现什么后果吗?”

卫嘉彦没有第一时间质问她和宋砚雪的接触,昭昭松了口气,酝酿情绪道:“世子……你都知道了?”

“扇面已经招了,就在一刻钟前。”卫嘉彦目光灼灼看着她,“扇面是姚姨娘手底下的洒扫婢女,方才小羽路过小花园,撞见她神色慌张地往后门跑,肩膀还背着包袱,当下起了疑,拦下来审问一番。扇面是个软骨头,见形势不好,立马认了罪。为了将功赎罪,还将她受姚姨娘教唆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关姚姨娘什么事?”

昭昭彻底糊涂了。

她想不清楚姚姨娘在这件事里扮演什么角色,又想谋到什么好处。

至少从表面上看,姚姨娘没有任何动机鼓动府上婢女攀附外男,这种事传到外面反倒给侯府抹黑,她管理侯府的大小事宜,于她而言至少要落下个管理不善的名头。

看来事情没有她想得简单,吊坠恐怕是遭了人利用。

卫嘉彦略打量她脏兮兮的衣裳,指着净房的方向道:“外边天凉,当心感染风寒,先去泡个热水澡。姚姨娘的事不急,容后再说。”

昭昭最怕喝药,听他一说,也觉得有道理。刚走出几步,想到池塘边还有个人没料理,又转回来,眼巴巴望着他。

“世子,吊坠还在池塘边。她接受不了宋郎君不愿救她的事实,欲上吊自尽,被我拦下来背到空地上躺着,走之前人还在昏迷。我害怕先跑了回来,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卫嘉彦摸了摸她的脸颊,温柔道:“好,我让小羽去找,你别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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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被热水紧密包裹,温暖钻入每个毛孔,扫去一切疲惫和寒冷,昭昭舒服地叹谓一声。

吊坠脖子上痕迹明显,没有十天半个月消不了,在勒她之前昭昭就想好应对之法,不完全是冲动行事。她那点掩饰其实很容易戳破,但她赌卫嘉彦不会为了个丫鬟详查。

宋砚雪说卫嘉彦讨厌欺骗,道理他懂,但她还是没办法对他开诚布公。

她不了解卫嘉彦,但了解男人。

没有男人愿意自己的女人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她在卫嘉彦面前有意树立柔弱乖巧的性情,如果不制造假象,被他知晓吊坠脖子上的勒痕是她弄的,即便他不说什么,也会对她产生失望,进而开始疏远她,她在侯府便没了依仗。

她只想当个背靠大树好乘凉的侯府小妾,日后享享清福,做点喜欢的糕点吃,没有多大的抱负。

只要卫嘉彦肯施舍一点好意,就够她轻松一辈子,如果再多点喜欢和尊重,单独僻个小院给她,她可以和未来主母一条心,只在他们有需要时出现,既不会破坏他们夫妻感情,她也可以过得很滋润。

她不能对卫嘉彦坦诚以待,但假话中掺杂真话,会显得假话更真。

泡热水澡让人头脑清醒,昭昭仔细回忆她和卫嘉霖的接触,在宋砚雪的点拨下终于醒悟自己错在哪里。

她错在不曾花心思深入了解卫嘉彦的喜好,用惯常的眼光看待他。

天下乌鸦一般黑,但并非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