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灵惠不理睬她,秀儿回刘家了,宋砚雪在房里温书。
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虽然厌烦宋砚雪,但一想到自己可能?要?长?久地住在这里,便没办法硬撑着不与?他?缓和关系。
不管蛊虫的事是否像他?说得那样,她都不能?得罪了他?,至少有一件事是可以确认的。
她回到宋家这几天,身体没有什么不适。
于?是她蹲在屋檐下思虑一会,起身去?了宋砚雪寝屋。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站在旁边看?他?,宋砚雪却神奇地知道她内心的想法,让她都怀疑蛊虫真的存在,并且会偷听?她的心声?。
“你若无?聊,我每日可以教?你写字。”青年眉眼蕴含细微的温柔,一笑起来便如冰山消融,春暖花开。
即便每晚同床共枕,昭昭在此?刻也有短时间的愣神。
他?少见地穿了一身天青色的长?袍,丝滑的面料上有荷叶暗纹,衬得气质越发纯净,有种说不出的风流意气。
“不会耽误你温书吗?”
“每日半个时辰,不会耽误什么。”
昭昭对科举知之甚少,但也知道会试比铨试难得多。
因而她才?有此?一问。
昭昭犹豫着,目光忽然落到不远处放着的一本橘黄色封面的书。
她有些好奇,刚要?走过去?,宋砚雪便递了过来,像是早就预判了她的想法。
封面陈旧泛黄,显然是老物了,好在存放得当,纸张干燥而光滑,并不影响阅读。
昭昭虽不识字,但像姜片、蒜末这样的基本词还是认得出,立马认出这是一本民间菜谱。
别看?薄薄的一册,光是家常菜就有上百道,包含各地菜式,只是用词精炼,所以浓缩成了小小的一本册子。
在只能?看?懂大概的情况下,她对这本书便产生了极强的兴趣,忽然后悔没有早些习字,不然她现在就能?抱着这本书啃个干干净净。
菜谱是多么珍贵的东西,只有世家大族才?会收藏,像她手上这本,大约是某位烹饪者的手记,也不知宋砚雪从哪处淘来的。
她稀罕极了。
对于?喜欢的东西,她向来拉的下面子,必定要?想方设法弄到手里。
昭昭紧紧抱着书册,像小猫一样依偎到他?身边,双眸亮闪闪的,也不说话,就这么暗示他?。
宋砚雪享受她的依赖和亲昵,心尖像落下一片羽毛,又痒又酥,比吃了饴糖还甜。
他?眼底笑意浮动:“想要??”
“不光想要?,还想郎君教?我认里面的字。”昭昭在他?胸口仰起脸。
从这个角度看?她的脸格外小,双眼像两颗圆溜溜的葡萄。
宋砚雪抽出她手里的书册,转身道:“今日便从第一页开始。”
昭昭喜滋滋地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
两人来到桌案前,宋砚雪清空上面看?了一半的文章,铺开崭新的宣纸,捉了笔,一个字一个字教?起来。
他?声?音清润,落到耳里十分动听?。
俗话说,士大夫应当远庖厨而近庙堂,但是宋砚雪并没有因为是一本简单的菜谱而轻蔑以待,相反他?十分好学?,对书本有种天然的尊重。
不管昭昭错了多少次他?都耐心地纠正,时不时还会夸她几句,遇到生僻字还会化用典故,以便加深她的记忆。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昭昭意犹未尽,但知道不好过多打扰他?,就抱着菜谱准备离开了。
走到门?口时,她蓦然回头,嫣然一笑,若白莲绽放,搅乱一池春水。
“其实郎君的厨艺也没有差到不能?吃的地步,不用专门?耗时去?学?。昭昭闲人一个,日后我做饭给郎君吃吧。”
宋砚雪当然不会平白无?故去?买菜谱,他?承揽了做饭的活计,又心细如发,必然是看?出她们用得不合胃口,才?想精进厨艺。
昭昭早就猜到几分,原本无?意挑破,可是一想到宋砚雪在灶台前绞尽脑汁,为了放什么调料而左右为难的画面,她便想笑。
她说完这句话就捧住菜谱,蹦蹦哒哒地走了,像只快乐的小鸟。
宋砚雪却被她明媚的笑容灼了眼,坐在窗前久久没有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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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午的时间昭昭都扑到小厨房里,忙得昏头昏脑,晚上立刻学?以致用,做了顿丰盛的晚餐,还盛了些放到食盒里让宋砚雪给周震生送去?。
劳碌两个时辰,端上饭桌昭昭就不想吃了,她一直坐在旁边留意张灵惠的表情。
虽然没和她说话,但是用饭比平时多添了一碗半,起身时还悄悄打了个嗝,不知是不是吃得太撑,走路缓而慢。
昭昭自觉抓到机会,立刻厚着脸皮上去?搀扶她。
“夫人当心。”她踢开路上的石头,不敢直接触碰她,手臂虚抬她的手肘,保持一定的距离,不会显得太热切。
张灵惠愣了愣,终究没甩开她,淡应一声?,由着她送到屋子里。比起前几日的冷漠,已经算是很大的转变。
昭昭欢喜地扯了扯嘴角,脸颊晕染两团粉红。
第二?日,昭昭照常去?找宋砚雪习字,他?教?了她一会便出门?去?了,离开之前给找布置了课业,要?她习满三页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