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书房内却只传来一道冷淡的回应:“让她等。”

这一等,便是两个时辰。

苏梨缡跪坐在书房前,金砖的寒意透过单薄的素纱裙直刺入骨。

她挺直脊背的姿势早已维持不住,双膝在冰冷的地面上磨得生疼,却仍不敢挪动半分。

直至萧钰傅批完最后一份文书,方才冷声唤她入内。

她踉跄着迈进门槛,“扑通”一声跪下,额头伏在冰凉的青玉砖上。

“求王爷饶我爹一命。”

萧钰傅将笔搁在砚台边,起身睨着她,墨眸翻涌着怒意。

“若不是你跟他抱怨,说予薇出身低微,和你争宠,他怎会教训予薇!若不是本王及时赶到,予薇日后要如何见人!”

苏梨缡脊梁一僵。

她从未和娘家说过一句沈予薇不好。

可萧钰傅次次宴席都带着沈予薇,明眼人谁不知道沈予薇压她一头?

他带沈予薇赴宴之时,可有想过,她苏梨缡要如何见人?

她抬眸望着他,心脏又疼又涩。

“王爷觉得,是我告的状?”

萧钰傅的眼神冷得像是淬了冰:“除了你,还有谁!”

苏梨缡心口猛然一痛,强忍着将涌上喉头的腥甜咽下。

“王爷若认定是我的错,就罚我好了,何必折磨我爹!”

“啪”的一声,茶盏擦着苏梨缡的脸颊飞过,狠狠砸在地上。

萧钰傅狠狠扼着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下巴碾碎。

“苏梨缡,你究竟为何会变成这副恶毒的模样,非要毁了予薇的名声才罢休!”

苏梨缡看着他,眼眶通红,眼泪却像是流干了一般,再也没有落下。

该解释的,该闹的,她都在沈予薇来之后做过了。

如今,她真的吵不动了。

她只想要爹爹活着。

萧钰傅一把甩开她,脸色郁沉:“好,你去向予薇赔礼道歉,我就放过他。”

苏梨缡咬牙,嗓音嘶哑:“如何道歉?”

“下跪,磕满999个头。”

短短一句话,如惊雷炸响耳畔。

她是万千宠爱中长大的将军之女,是摄政王名正言顺的王妃。

除了皇上和萧钰傅,连父母她都不曾跪过。

如今,他竟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向一个无名无分,出身微贱的女子磕头道歉。

这和杀了她有何分别。

第五章

不远处,一道清软的女声响起:“王爷,您别为我为难王妃。”

声音乍一听温顺体贴,实则滴水不漏,落入众人耳中,仿佛她苏梨缡才是咄咄逼人的那一个。

沈予薇款款走进,脸上泪痕未干:“姐姐生于豪门,欺负我这种平民百姓我已经习惯了,是我不该留在王府。”

萧钰傅心疼地抱着她:“本王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说完,萧钰傅眉眼一沉,冷剜过还未磕头的苏梨缡:“到底磕不磕?”

“本王等得起,你爹在牢里可等不起。”

苏梨缡看着两人,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几乎刺破血肉。

下一瞬,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发出一声闷响,在书房中回荡。

小厮和丫鬟的视线刺来,似要将她的尊严碾碎。

她垂着头,死死攥着拳头,才没让眼泪掉下。

“是我错了。”

沈予薇假意去扶,却在靠近她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怨毒道:“早这样求我,我还能放你一马,让王爷少厌恶你一点。”

话落,萧钰傅拉起沈予薇:“别管她,让她磕。”

一下,两下……100下……

苏梨缡身形一晃,几滴殷红血珠自额头滚落,砸在素白衣袖与青石砖上,绽开凌乱血花。

丫鬟低声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