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织自小跟着她做贴身丫鬟,从未做过洒扫的粗活。
九十大板下去,不死也得残废。
苏梨缡身子一颤,连忙低头求情:“不要!王爷,云织自小跟着我,鲁莽惯了,今后我会好好教她,我求你,你饶过她这次!”
回应她的,却只有萧钰傅沉不见底的眸。
云织还是被拖了出去。
她在屋里求,云织在外头喊。
替她喊冤,替她不平。
没有一句,是为自己。
苏梨缡嗓子都要求哑了,萧钰傅始终没松手。
慢慢地,外头的呼喊声越来越弱,最终只剩一道一道棍棒打在背上的声音。
杖责的小厮跑进来:“王爷,云织没气了……”
死了?
苏梨缡脑子有一瞬空白。
跟了她半辈子的云织,就这样没了?
不可能!
“你们骗我,云织怎么可能死了!王爷,求你请太医救救云织,我真的知错了!”
她崩溃起身想冲出去,萧钰傅却不许。
“一个死人有什么好看的?不嫌晦气?等他们收拾完了再出去。”
死人?晦气?
他明知道云织对她多重要!
苏梨缡恨恨地瞪着他,恨不得把他的心抛开来看看。
面前人表情终于有了片刻松懈,却仍旧狠厉。
“用她的死换你长个记性,嫁进王府三年,该有个摄政王妃的样子了!”
他扔下她,转身就走。
苏梨缡跌坐在地上,泪水怎么都流不尽。
早在被劫匪撕票之时,她就长了记性了。
是她执念太深,是她爱错了人。
风一吹,苏梨缡再抑制不住,一股刺眼的红从嘴角滑落。
第四章
苏梨缡趴在书桌上睡了一整夜,那封被泪渍浸透的和离书还攥在掌心,纸角早已被揉烂成絮。
不知何时,窗外下起了冰雹,拳头大的冰粒砸在玻璃上,似要把人砸穿。
苏梨缡只觉浑身又冷又痛,还未睁眼,下意识喊了声“云织。”
迷迷糊糊叫了两声,苏梨缡才猛然回神。
跟了她十八年的云织,已经在昨日死了。
就因为护着她多说了几句,就被她曾经最深爱的夫君,活活打死了。
苏梨缡捂着胸口,可胸腔的痛意丝毫未减,疼得她呼吸都带着颤。
她强撑着起身,走到了杖责下人的地方。
血迹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意外似的。
墙角下只剩一根她前不久送给云织,说要给她做嫁妆的玉簪。
苏梨缡眼睫狠狠一颤,几乎站不稳。
那小丫头到死,都念着她的未来。
可她自己,早已无未来。
从今以后,王府上下没有人再真心为她了。
眼泪不断从眼眶涌出,似乎要把她的整颗心腐蚀。
她极力压下情绪,准备为云织操办后事,这时,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慌乱脚步声。
苏母跌跌撞撞地闯进来,满眼焦急:“梨缡,摄政王向皇上奏,说你爹仗势欺人,强辱民女,如今被关进了大牢!”
苏梨缡瞳孔骤缩:“什么?!”
苏母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颤着手去拉她。
“看守的说,你爹在大牢里……已经呕了三日血,只剩一口气了,你去求求王爷,让他放你爹一条生路,娘清楚你爹的为人,他绝不会干这种事!”
苏梨缡浑身发冷,直奔萧钰傅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