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钰傅。”
她唤他姓名,一字一句: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你爱的,不过是你自己罢了。”
“你如今愿意救我、护我,是因为你失去了我。而不是因为你爱我。”
“可谢曜卿不是。他爱我时,只是爱我。”
她握紧谢曜卿的手,转头望向身侧的男子。
“今日,我嫁的人,是他。”
萧钰傅神色僵住,仿佛听见心脏碎裂的声音。
他怔怔地看着那一对新人,在众人的祝福下,跪拜天地。
锣鼓再响时,他像个多余的人,被世界遗忘。
他站在红毯尽头,仿佛隔着天涯望着她。
眼中执念燃烧到最后,终于化为死寂。
那日之后,摄政王再未出席朝会,只将王府重地封闭谢客。
有人说,他彻夜不眠,一人坐在空堂内,翻遍苏梨缡曾留下的字画衣物,直至双目血红,手指染血。
有人说,他日日饮酒,醉卧在旧梦中,一声声唤着她的名字,叫到声嘶力竭。
可她,已是他人新妇。
再无归期。
第二十一章
苏梨缡从未想过,有一日,她会在婚后第一缕晨光中醒来,而身边的男人,不是曾让她万劫不复的摄政王,而是那个从年少时便默默守着她的谢曜卿。
他坐在床榻边,手里捧着一盏热茶,眉眼温润:“醒了吗?”
苏梨缡“嗯”了一声,声音还有些沙哑。
谢曜卿立刻放下茶盏,替她披上外袍,轻声道:“昨夜你踢了被子,又咳了两声,方才我让厨房熬了润喉的梨汤,一会儿喝了。”
她怔了一瞬,眼中浮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总是这样,温柔得不动声色,却将她的冷暖记得比她自己都牢。
苏梨缡出嫁后就住进了谢曜卿在后园特意修建的小院,名曰“听雪”,院中遍植玉兰与海棠,是她最喜欢的花种。
春日里,风拂花枝,细雨斜斜,苏梨缡坐在廊下绣帕,谢曜卿则坐在一旁案前执笔写奏章,两人都不言语,只听风声与纸墨摩挲的声音,静得仿佛岁月从未喧嚣过。
她偶尔抬头,看他眉间一丝不解,便放下针线,低声问他:“又卡在折子上了?”
他轻轻点头,像是习惯了她的关心。
“你若不嫌弃,”她走过去,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我给你想个说辞?”
谢曜卿转过头,眼神带着笑意:“好,我听娘子的。”
他执政严谨,惜字如金,却唯独对她一人,百依百顺。
某日夜里,宫中来信,说皇上要给谢曜卿册封新位,并赏赐良田数顷。
苏梨缡笑他:“你这侯爷,越来越富贵了。”
谢曜卿眸光含笑,答得理直气壮:“是因娶了个贵夫人,自然得富贵些才配。”
她低下头,掩不住眼中的温热。
他不是不知她从前经历的所有痛与伤,但他从未问她一句往事,更未在她面前提过“摄政王”三个字。
他将她的人生,真正翻到了新页。
下了一夜的春雨,第二日天放晴。
苏梨缡执伞走在回廊,谢曜卿跟在她身后,见她裙角溅湿,便一把将她抱起。
“曜卿”
她有些惊讶,红着脸挣扎,“旁人都看着呢。”
他却不以为意,只温声道:“我娘子体寒,不能沾湿雨水。”
说着低头在她额前轻轻一吻,像在叮嘱一个怕冷的孩子。
她窝在他怀里,只觉心头被暖意塞满。
春去秋来,园中花谢又开。
谢曜卿带她出城踏青,放风筝,登高望远,夜宿山林,她靠在他怀里听风声拂过松林。
“谢曜卿。”她忽然轻声唤他。
“嗯?”他将外袍披在她肩上。
“你是不是,很早就喜欢我了?”
谢曜卿没有立刻回答,只将她揽得更紧了一些,过了片刻才淡淡道:“我初次踏入王府,你一身红衣站在我身前,怯生生喊我‘谢哥哥’,那一眼,我就知道,我这辈子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