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嘴唇干裂发白,额角有大片淤青,还有明显的勒痕和钝器伤。
萧钰傅脚步顿住,眼睛死死盯着棺中那道熟悉的身影,像是忽然不会呼吸了。
“不是她……”他喃喃,声音嘶哑,“这不可能是她。”
他不信。
这怎会是她?
身旁那粗布男子低着头,战战兢兢地开口:“王爷,属下是后山巡林的猎户,那日在乱葬岗附近发现了王妃,一走进就发现她已经没了气息。”
萧钰傅陡然抬眼,眸光赤红如血:“你说什么?!”
“属下原本以为只是亡命之人,但发现她手里死死攥着的,是摄政王府的印记,属下不敢耽搁,就送来了。”
“闭嘴。”他低声厉喝,双手颤抖着重新伸过去,像要把她抱起来,“她怎么可能死!她不可能死!”
萧钰傅猛然抬眼,像是被当头一棒砸醒。
他忽然想起那天她回到王府,说有人欲谋害她,她说她被人绑了、她逃回来是奇迹。
而他,是怎么回应的?
“听说你被劫匪撕票,怎么如今倒能死而复生?”
他甚至没有派人去查,他以为她夸大其词,以为她编造绑架,是为了拉他回头,求他怜惜。
可现在,她的尸身冰冷如铁,她的小腹塌陷空空,她的唇边还残留着未说完的控诉。
她不是博同情,她是真的被绑架,被毒打,被逼得走投无路,才一尸两命。
“本王”萧钰傅哑声,“误会她了。”
他忽然低头,将额头抵在棺沿,颤声问:“她临死前,可说了什么?”
那猎户沉默片刻,从怀中摸出一张残破的布角,递过来:“她死前,在泥地上,用血画了一个‘景’字。”
那是他的名字。
那是她死前最后想要抓住的,也是她最终放下的。
萧钰傅指尖颤抖地接过那片布角,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
“王爷,”旁边的太医忍不住出声,“王妃确实小产,且身体多处外伤,这是活活被逼死的。”
他闭上眼,声音冷得彻骨:
“查清楚那帮人是谁派的。”
“从王府到外头城郊,一个不放过。”
话音刚落,萧钰傅脑海中浮现的是她踉跄的身影,是那句被他一口否定的哭喊。
“救救我们的孩子,沈予薇,她给我吃了堕胎药。”
她没撒谎?
她竟然,真的没撒谎?
萧钰傅却只觉眼前“轰”地炸开一道闷雷。
他睁开眼,眼底滔天杀意:“尤其是沈予薇,若她与此事有半点关联!”
“本王,要她血债血偿。”
这一刻,迟来的悔,彻骨的恨,如浪潮般将他淹没。
第十二章
摄政王府暗卫彻查三日三夜,所有线索如抽丝剥茧般被一一揭开。
前脚刚收了苏梨缡的尸身,后脚一纸密令便从书房传出,贴了王爷亲印,命锦衣卫彻查苏王妃身亡真相,不惜一切代价。
而这一纸令下,整个京城也跟着颤了三颤。
昔日那位铁血冷厉的摄政王重出锋芒,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手腕之狠辣,令人闻风丧胆。
从乱葬岗到城郊荒林,从曾与苏梨缡有过交集的婢女,到那日“未归”的守卫,一个也没能逃脱。
有人深夜被锦衣卫破门拖走,有人刚刚入睡就被吊入刑房。
血雨腥风悄然铺开,而这所有的风暴,只为一个早已香消玉殒的女子。
那夜后半更,摄政王府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不为喜宴,只为审讯与清算。
内堂地牢深处,哀嚎不断,夹杂着鞭笞声与灼肉味,刺得人心惊胆战。
“说!是谁指使你们绑走王妃!”
“王爷恕命是沈、是沈侧妃,她让我们在王妃离府时动手,原本只是,只是想让王妃吃点苦头,可那日她命我们,不许留活口。”
一声声供词,将所有的线索一层层指向了沈予薇。
她不仅策划了苏梨缡被掳之事,还暗中收买府内婢仆,调换药材,更让人诬陷苏梨缡陷害于她,逼得她无路可退、无家可归。
“王妃流产那夜,你可在场?!”萧钰傅一脚踹翻跪地之人,声音沙哑如刀,“那药,是你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