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钰傅的脸色瞬间变了,一把拉住沈予薇,冷眸刺向苏梨缡。
“还没有撒够谎?自你平安归来那一日起,我就不该再信你分毫。”
“你若真的清白,早该死在绑匪撕票那日!”
每一个字,都像刀刃,毫不留情地将她的心寸寸碾碎。
最后一滴眼泪砸在血泊中,苏梨缡再没说话。
有什么好说的呢?
不管说什么,萧钰傅的心中始终只有沈予薇。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苏梨缡竟没有想象中的心痛。
大概是因为,他不再是她的执念了。
夜里,苏梨缡点了一盆火,一张一张往里烧着纸钱。
为云织,为爹爹,为孩儿。
为她自己。
最后一张纸钱烧尽,苏梨缡从怀里拿出两张平安符。
那是两年前,萧钰傅为她和未出世的孩子求的。
平安符上,还有主持亲自写的“长命百岁,一生顺遂。”
那时萧钰傅亲手将它塞到她手中,眸中满是爱意:“本王一生所愿,不过卿卿平安,与我白头偕老。”
可惜,这两件事,她一件都没做到。
苏梨缡一扬手,两张平安符霎时被火苗吞噬。
她双手合十,脑海中浮现出那些人的面容,最后轻声默念:
“信女苏梨缡,还阳十八日了却执念,如今,我已无牵无挂,无恨无念。”
“请阎王恩准,让我转世投胎。”
火光将她的脸映得温柔又苍白,那一刻,尘世所有的执念终于散尽。
她轻声呢喃,仿佛告别旧梦:“萧钰傅,若有来生,请不要再让我遇见你。”
话音刚落,天地间一阵风起。
她的身影倏然化作漫天光影,随夜风而散。
再无痕迹。
第十一章
夜色沉沉,摄政王府的长明灯照得府门一带如同白昼。
萧钰傅坐在书案前,一封奏折从午后翻到子时,指间却一字未落,茶盏凉了又热,仿佛时间在这一夜停滞。
忽而,一名小厮慌慌张张地奔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王爷!王妃娘娘,她不见了。”
他眉头一动,却并未抬头,语气平淡:“她不过是气头上跑出去罢了,在外待够了,自会回来。”
“王爷。”小厮声音发颤,像是鼓足了全部勇气,“王妃娘娘还怀着身孕,这一直在外待着恐怕会伤害了身体。”
萧钰傅放下笔,终于抬眸,眸光冷淡:“她执拗惯了,别去管她。吩咐下去,不许任何人再外出搜人。”
“她若真心想走,本王也拦不住;她若心软,自然还会回来。”
“是……”小厮噤声,不敢多言,悄然退下。
三日后,摄政王府门外来了一辆破旧的马车,风雨交加,仆从慌忙通报。
“有人,送回了王妃娘娘的遗体。”
萧钰傅闻言,猛地一怔,随即冷笑出声。
“她又在玩什么把戏?”
前些日子,苏梨缡忽然消失,让人送信说自己被绑架。
他以为,她不过是故意欲擒故纵,一如以往,后来她也真的回来了。
他以为她这次消失,也和以前一样,会不动声色地想尽法子回来。
他甚至特意吩咐下人,谁都不许去找她。
可现在,什么“遗体”?开什么玩笑?
“把人带进来。”他冷声下令,眉眼沉冷。
轿子前,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跪在门口,声音发哑:“求摄政王开恩,让王妃娘娘入殓入棺,入个王府的祖地,王妃娘娘她死得好惨啊!”
萧钰傅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翻涌,终于挥手,叫人打开那口简陋的棺木。
盖子揭开的那一刻,所有声音仿佛都凝固了。
里面安静地躺着一名女子。
她的发丝垂落两鬓,眼眸紧闭,肤色惨白,白色衣服被血迹染红,薄得几乎能透出她骨瘦如柴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