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身边的高大男人,他的思绪和语句断断续续。

“你有没有祁应竹的号码?我的手机弄丢了,没办法给他打电话,他找不到我怎么办?”

就是这人不久前拿走了他的手机,楚扶暄却转头就没了意识,语气柔软地请求着帮助。

祁应竹接话:“你消失三天以上他会找人事,走考勤流程扣你血汗钱。”

然而,楚扶暄并没赞同,斩钉截铁地否认:“不。”

晕眩的画面让他没有安全感,危机四伏之际,楚扶暄仿佛身负重任,故意说话很轻,让祁应竹凑近了来听。

“不是这样的,他不来的话,就要这样丧偶了,二十八岁的鳏夫,你能意会我的意思么?”他神色凝重。

祁应竹:?

他实话实说:“没有意会到。”

楚扶暄发现地板转个不停,一直谨慎地贴着墙壁,用一种严肃的表情继续朝祁应竹胡言乱语。

“我再不去看病会摔死的,他一辈子还那么长,都要活在结婚三个月就克死对象的阴影里。”

祁应竹:“……”

狳-隙……

他觉得好气又好笑,最开始打算让大堂经理接手这些,但看着楚扶暄现在有多糊涂,沉默地打消了念头。

楚扶暄处在一个自认危险的环境里,整个人的线条绷到了极点。

认为眼前的男人很眼熟,他才愿意说话,只是大脑处理不了信息,样貌和身份迟迟对不上号,所以态度还是微微地应激了。

换成全然陌生的酒店人员,楚扶暄肯定愈发不肯配合,指不定要僵持到清醒了才能消停。

那喊相熟的朋友来搭把手呢?祁应竹猛然发觉问题,楚扶暄在外漂泊那么久,本地大概没有亲近好友。

唯一一个交集较多的人选,可能就是自己,怪不得楚扶暄脱口而出就是他的名字,毕竟没有其他人能够托付。

祁应竹顿了下,说:“你答应我待会儿不能闹,我带你走,怎么样?”

楚扶暄蛮有自我保护意识,估计是害怕被拐掉:“不好,我只跟你的顶头领导走!”

讲得自己和领导很熟一样,实则红酒白酒灌下去,站在面前都没法对号入座。

祁应竹很无语,认领:“我就是,你能不能仔细看看?觉得地在转就别盯着,怎么了,你和这些瓷砖更熟?”

说完,楚扶暄睁圆了眼睛,茫然地直直望着他,表情有些愣住。

就在祁应竹被瞧得移开眼,琢磨自己是不是语气太差的时候,被反感地推了一下,可惜力道又软又绵,自己纹丝不动。

“你不是啊,难道我认不出谁和我领的证么?”楚扶暄嘴硬道。

祁应竹拿出两人的合照留影,红底白衬衫,彼此半点没有走样,继而又找到结婚文件的存档。

证据确凿,楚扶暄变脸极快,朝他敬了个礼以示欢迎和尊重:“对不起。”

并没感到被尊重的祁应竹已经服了,暂且不与他计较,再于拐角处扫视四周,确认不会与同事半途撞见。

让楚扶暄停止迎接仪式,祁应竹想去搀扶又感觉别扭,稍有抬手又暗自收住。

他说:“还记得我车在哪儿么?”

楚扶暄点了点脑袋,大概是点完晕得更厉害了,两只手都可怜地撑着墙壁。

随即,祁应竹就看到他侧过身,头也不回地朝着死角出发。

祁应竹:“……”

就不该对他有任何信任,祁应竹赶紧把人抓回来,一路往车库带。

他的动作非常有礼,单单是搭着楚扶暄的胳膊,碍着束手束脚,他们行动得非常困难。

期间有好几回,楚扶暄摇摇晃晃差点往后跌倒,祁应竹不由地扶住他的背脊,碰到肩胛骨又飞快挪开。

门童问他要不要两个人搀着,祁应竹疏离地打算推拒,而楚扶暄警觉地支棱起来。

他步伐不稳,神秘兮兮地说:“嗨,你知道他的本事吗?”

门童笑着应付道:“祁先生啊,你们的老板,肯定能力很强。”

楚扶暄忽然兴奋地揭晓“喔,你还没听说吧?他闹钟前就能起床,起床会叠被子,他的被窝!”

接下来的话没能讲出口,楚扶暄被带上大衣兜帽,脸被故意地闷在帽子里,透开了半条缝隙,大家只能模糊听到他叽里咕噜地嘟囔。

门童的表情丰富多彩,一头雾水之际还有些诧异,毕竟谁见识过祁应竹关上家门是什么状况啊?!

紧接着,祁应竹侧过头,不动声色地与他关照:“抱歉,这人喝多了,在和大家说胡话。”

“明白,明白。”门童连忙说,他有过正规的酒店培训,了解顾客的隐私不能往外透露,何况楚扶暄一看就状态失常。

他再看楚扶暄被放开,一张脸浮着淡粉,不知是心情郁闷,还是因为被闷了半分钟。

楚扶暄非常生气,感觉这里没有公道。

“为什么冤枉我?被子的事情你自己清楚!你就说每天折不折成豆腐块?!”

祁应竹冷飕飕地说:“很可惜我手边没有,有的话先撕成条,方便你找回脑子之后吊在我办公室门口。”

楚扶暄出门吹到凉风,因为没有扣上外套拉链,轻轻地打了个颤,但感觉身体没那么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