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过得简直想揪出顾山卿那些传闻里?的旧人,挨个碎尸万段。但顾山卿一连六天都?在东林苑休养,光是在一起,顾森卿的心情就因他的存在而变得幸福。
顾山卿白天看起来一直很?轻快,他并不知道自己在梦中撕开?了?紧束的衣领,窝在东林苑里?歇了?六天,昼夜不出门?,难得宅如瓶中花,几乎每时?每刻都?要看着他,顾森卿时?不时?就被他看的耳朵发烫。
他白天懒洋洋、老神在在地以捉弄他为乐,夜里?仿佛成了?入蚌之珠,要紧紧地贴着顾森卿、恨不得钻进他骨肉里?才?能?入睡。
他不再亲手用锁链将他捆在床里?,也不需要一场场酣畅过度的纵欢,他来东林苑养病,他来他怀里?寻慰藉……他们的关系因葛东晨的死而跨越式的亲近。
顾森卿受宠若惊,夜里?总偷亲他,魂魄都?要飞出去了?。
三月二十二这天,神医谷的张等晴来了?,顾森卿以前?在西境常听这人名字,不过因为张等晴常年逗留北境,并未见过面,此番一见,却意外地觉得面生。
他暗中拼命运用内力?掩饰自己的脉象,兴许是他掩饰得好?,万幸没有暴露,那张等晴也不知道和顾山卿说了?些什么,他来过之后,顾山卿竟然减少了?每天给他投喂的迷药,用一种慎重的眼神看他。
慎重得让他心脏砰砰直跳。
“山卿……神医说我什么了?吗?”
“没说什么啊。”
顾山卿答的时?候斟起了?今年酿的桃花酿,抿一杯说一句。
“森卿,我年少时?曾经?有几样宠物,一匹马,一只鹰,一缸水母,天飞地跑水里?游都?有,不过么,都?不长久。它们都?化作了?一滩烂泥,我在泥上种了?桃树梨树,五春七秋过去,闲暇无事就拿书上的霜露酿酒喝,味道不怎好?,只不过,喝个过去滋味。”
顾山卿咂着酒意,拽起了?他手上的锁链:“过去最大的滋味,就是能?让我想起少点重蹈覆辙。你是马儿,是海东青,是海月水母,我没打算让你变成烂泥和酒。”
顾森卿的心差点从嗓子里?飞出来,顾山卿就含着桃花酿渡过来,接吻接得狂野又温情,末了?咬着他的嘴唇含糊地说:“我睡你睡了?有半年了?,我看你还算听话……你最好?一直在我房里?长长久久地听话,我不会亏待你,明白不明白?”
顾森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顾山卿别扭地说着不舍,希冀着长久的相守,甜得让他神魂颠倒。
顾森卿这阵子本就有些隐隐约约的感受,现在他彻底体悟到了?。
葛东晨或许是顾山卿痛恨名单上的最后故人,他死了?,顾山卿的恨不一定能?消失,但一定失去了?具体的仇恨地基,使他一夕之间坠入了?虚无。
虚无只是短暂,他会把满腔的情感转移到其他的锚点。
顾山卿需要张扬地活着。
没有了?鲜活的仇恨对象,他便转而选择了?一个鲜活的热恋对象。
顾山卿不知道,顾森卿先于他知道了?。
*
在顾山卿给他减少迷药剂量的三天后,仅仅三天,在三月二十六这天,顾山卿就把他身上的锁链去掉了?,换成了?镶嵌有破军炮的刑具手环。
顾森卿惊住了?。
那对玄铁手环说是刑具但精巧如饰品,分量不重,表面上甚至雕刻了?精细的游龙戏凤,顾山卿亲手给他换上的时?候,兴起还啪嗒亲了?一下?,而后嚣张地警告他。
“森卿,这是最新研制出的小?玩意,知道这是什么吗?这玩意专门?用来锁住你这种原本武功高强的武夫,你要是敢以武乱禁,只需顷刻之间,我就能?用机关诱发手环上的破军炮,让你炸成一摊粉碎的烂肉。有这好?物,我就不让人把你的武功废了?,你乖乖听我的话,我就不让你吃皮肉苦。”
戴上的当?夜,顾山卿就把他带出了?东林苑,昂首挺胸地带去了?西昌园吃晚饭,顾森卿一出东林苑就紧张得大气不敢出。
去的一路上,他心里?不住打鼓,虽然此前?有不少次趁着影卫们换班的间隙溜出去,在深夜里?乱逛过好?几次西昌园,但这回……这回可是老婆大人亲自提溜他去见家人。
顾森卿那双飞檐走壁的腿激动得有些打摆子。
在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之际,他见到了?顾山卿那位威严赫赫的三哥。
……大舅哥整个脸都?是黑的。
顾山卿无视了?亲哥的锅底脸,拍拍他的肩膀冲顾平瀚说:“喏,我的人,顾森卿,干净的。”
非常简单的介绍,顾森卿听了?在心里?雀跃得旋转个不停,转得能?钻木取火。
是夜他们一块吃饭,顾守毅全程打圆场,顾平瀚满脸山雨欲来,几次扫到顾森卿的眼神都?凉飕飕的,像是恨不得把他片了?。
顾森卿一面激动一面心虚,大舅哥虽然话少,但是眼神意思太?明确了?,俨然是觉得他这头猪拱了?顾家的好?白菜。
顾森卿心想,就拱就拱。
是夜顾山卿在西昌园和他做,他依旧老老实?实?地听话,几次想翻过身把顾山卿压在下?面滥插,好?歹靠着百忍成金的意志力?忍住了?。
他的亢奋藏得好?好?的,顾山卿不然,兴起千回百转,酷爱抓他的头发,顾森卿的发冠和发绳全部阵亡,头发都?被他扯断了?好?些,他只觉得满足。
顾山卿狂野起来时?让他爱得发疯,他先在床上抓他,而后又喘着气把他拽到窗台去,一把推开?了?厚重的金缕窗,守卫在外面的影卫大概也受了?惊吓,如夜猫般纷纷转移到屋顶上去,顾山卿不在乎被听去,他一手拽着顾森卿脖子上的玉龙首,一手指着夜色里?不远处的禁闭塔楼,热汗滚滚地亲吻顾森卿的喉结。
“好?森卿,看见那座高耸的塔楼了?吗?”
顾森卿此前?悄摸摸登临过好?几次了?,但他不敢说,不敢撒谎,假装不知所措地摸摸他的手。
“下?次带你进去。”他热烈地低声,“让你在那里?面干我!”
顾森卿只听这句话,头皮都?爽麻了?。
他窥见过那塔楼的内部,漆黑如永夜,他也听说过塔楼的来历,那是顾家人的刑罚场地,据说顾家五个手足里?,顾山卿小?时?候进去的次数最多。
他如今成了?顾家的话事人,倘若对其深恶痛绝,换做旁人肯定会将那塔楼毁掉,夷为平地。
可顾山卿反其道,故意将塔楼再行修缮,建成了?长洛第一高楼,让它竖立在那里?,刻意让它做一块活生生的墓碑。
顾山卿是如此芥蒂与放不下?过去的人,却准备带他去他游览观光,并打算在里?面做尽极乐癫狂事……
顾森卿如在云端,沉迷地不停想。
他好?爱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