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怀疑，你莫不是在耍我。你压根就不愿意嫁给阴魂，所以才不来见我。每一天，我都在这里等你，等到月圆，等到月缺。”

季梦被他眼中的偏执吓到，连连后退。背部抵在冰冷的石壁上，已经无路可退：“你说的这些，我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司凤图冷笑一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答应了鬼的事，就可以不认账了？”

他的手冰冷刺骨，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冻结。季梦挣扎着解释：“两年前我从山上跌落受了重伤，发了高烧。阿妈给我吃了月魂花，很多事情都忘了...”

司凤图的手一顿。

洞外雷声轰鸣，闪电的光芒透过洞口，照在他苍白的脸上。那一瞬间，季梦仿佛看到了他眼中的痛苦和绝望。

“没关系。”他的语气突然温柔下来，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既然老天让你回到我身边，就说明我们还有缘分。你可以慢慢想起来，我会等你。”

季梦打了个寒颤，他的手冰冷得不像活人。她突然想起村里人的传说，关于这个山洞的，关于那个死去的年轻人的。

“对不起，我...我和石头哥已经定下终身了。”她鼓起勇气说道，“下个月就要成亲，以后不会再来了。”

话音未落，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冷。温度急剧下降，连呼出的气息都能看见白雾。

司凤图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眼中布满猩红：“你喜欢他？”

季梦不敢回答。她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阴冷气息，那是属于死者的气息。

“我明白了。”他的笑容扭曲，带着几分疯狂，“你爱上了别人，所以要抛弃我。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吗？”

一股阴冷的气息将季梦包围。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整个人软软倒了下去。意识消散前，她似乎听到司凤图在耳边说着什么，却怎么也听不清楚。

司凤图接住她，轻轻抚开她额前的碎发。他的动作极尽温柔，眼神却充满占有欲。

“你想逃？”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里带着诡异的温柔，“不可能的。既然你敢背叛我，那就别怪我用这种方式留下你。季梦，从今往后，你只能是我的新娘。”

暴雨渐歇，天色也暗了下来。

巴代仙站在门口，望眼欲穿。她的女儿一大早就出门采药，到现在还没回来。这场暴雨来得突然，她担心得不得了。

村里人陆续打着火把出来找人。石头也来了，脸上写满焦急。

终于，在月亮升起时，他们看到季梦摇摇晃晃地走了回来。

“我的女儿啊！”巴代仙冲上去抱住她，却发现女儿浑身冰凉，目光呆滞，对她的话毫无反应。

试探了下季梦的神识，巴代仙脸色大变。

三魂七魄，魂魄竟然缺失大半！

“这是怎么回事？”石头急切地问道，“梦儿怎么了？”

巴代仙摇摇头，眼泪夺眶而出：“是阴泉洞...是那个阴泉洞...”

接下来的日子里，季梦如同木偶，只会机械地吃饭睡觉。整日抱着未绣完的嫁衣傻笑，对外界的一切都充耳不闻。

第二百四十一章 司凤图和季梦的爱情(四)

有时半夜，她会突然起身，呆呆地望着窗外的月亮。嘴里念叨着：“等我...等我...”

苗家最终还是取消了婚约。石头不愿放弃，每天都来看望季梦。可她始终认不出他，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巴代仙带着法器去阴泉洞理论，却被一阵阴风吹得险些坠崖。她听见洞里传来阴森的笑声：“她是我的新娘，永远都是。”

“十日之内，如果你执意不让季梦入我洞府，我要让她魂飞魄散，叫她永堕无间地狱！”

她浑身发抖，冷汗浸透了衣衫。那洞中的东西太过凶煞，光是回想起那双泛着幽光的眼睛，就让她双腿发软。她扶着山壁，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粗糙的岩石划破了她的手掌，却浑然不觉疼痛。

山路崎岖，她跌跌撞撞地往回赶。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可她不敢停下。女儿还在家里，她必须快点回去。

然而，回到家门口的那一刻，巴代仙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季梦倒在地上，脸色煞白如鬼，一动不动。

“梦儿！”她扑过去探女儿的鼻息，颤抖的手指几乎感受不到气息，直到察觉到微弱的呼吸才稍稍安心。

将季梦抱回床上后，巴代仙却发现女儿的魂魄又少了两道。那些本该完整的光晕变得暗淡，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泪珠止不住地滚落，她无助地跪在床前，粗糙的手抚摸着女儿冰凉的脸颊。

“对不起，都是阿妈没用...”她哽咽着，“阿妈该早些答应他的...”

接连几日，季梦像个没有生命的娃娃，呆坐在雕花软塌边，眼神空洞。就连最基本的吃饭喝水都做不到，全靠巴代仙强行喂入一些牛奶维持生命。

“梦儿，求你吃一口好不好？”巴代仙端着粥碗，泪水滴落在碗中。她用勺子舀起一小口，吹凉后送到女儿唇边，“这是你最爱的南瓜粥啊...”

季梦毫无反应，连眨眼都极少。那双曾经灵动的眼眸，此刻只剩下一片死寂。

村里的大夫来看过，却都束手无策。有人说是中了邪，有人说是得了怪病。只有巴代仙知道真相，可她说不出口，也不敢说出口。

看着女儿日渐消瘦的面容，巴代仙心如刀绞。她知道，再这样下去，女儿迟早会被那洞中的东西夺去性命。

夜深人静时，她独自坐在院子里，望着满天繁星。记忆中的季梦天真活泼，总是笑着喊她阿妈。可如今，那个会撒娇的女儿，却连一个眼神都不愿给她。

“老天爷啊，求你救救我的梦儿...”她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青石板。

初六这天，巴代仙亲手为季梦穿上嫁衣。那件罗裙上的绣花，一半出自季梦的巧手，另一半是她连夜赶制。每一针每一线，都浸透了母女俩的心血。

“梦儿，你看看这件衣裳，好看吗？”巴代仙强忍泪水，为女儿梳妆。铜镜中，季梦姜眉绝美，却像一幅失去了色彩的画。

按照云霖寨的习俗，送亲队伍浩浩荡荡地向山中进发。唢呐声凄厉，妇女们的哭嫁歌声此起彼伏。红色的花轿在山路上摇晃，像一朵即将凋零的花。

“山间的布谷叫，心肝的女儿要远嫁...”

“山高路远莫回头，阿妈含泪送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