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医生从车上冲了下来。
“沈默!你在这里做什么?快跟我走!”她不由分说地拉住我的手,她的手心很暖。
她把我带回了医院。
她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了。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苏文茵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传来苏文茵不耐烦的声音:“陈医生?什么事?我正在应酬。”
“苏文茵!”陈医生对着电话怒吼,声音大得整个走廊都能听见,“你他妈还有心情应酬?你知不知道沈默在哪里?你知不知道他刚刚差点就......”
她顿住了,似乎在平复情绪。
“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到医院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苏文茵带着怒气的声音:“他又怎么了?陈医生,我请你是来给我家人看病的,不是让你管我的家事的!”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陈医生的怒火。
“家人?苏文茵,你他妈还有脸提家人?”
陈医生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她对着电话,一字一句,像是在宣判。
“你还知道他是你的家人?你还知道他是谁吗?戏演久了真当他是个表哥了?!”
“那我提醒你,他是替你受了十五年苦的,你没过门的丈夫!”
“你知不知道他在里面过的什么日子?他浑身的伤疤都是拜你所赐!就为了活下来见你一面!”
“你真以为他老是不舒服是在跟你闹脾气?他是胃癌晚期!他快死了!你听见没有!他快死了!”
我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像是手机掉在了地上。
然后,是一片死寂。
陈医生挂了电话,她看着我,眼眶通红。
“对不起,阿默。”她说,“我忍不住了。她不该这样对你。”
我摇摇头,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冰冷的。
其实,都无所谓了。
第7章
苏文茵是疯了一样冲进医院的。
她连闯了几个红灯,名贵的西装上还沾着酒渍,盘起的头发凌乱,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她在病房门口看到了陈医生,看到了陈医生递给她的那张薄薄的、却重如千钧的诊断报告。
【胃癌晚期,预后极差,预计生存期不足三月。】
她盯着那几个字,像是要把它看穿。
然后,这个在外人面前永远精明干练的女人,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直直地跪在了冰冷的走廊上。
“不......不可能......”
她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发出痛苦的呜咽,狠狠地捶打着地面,发出咚咚的闷响。
“是我......都是我......”
她哭了,哭得像个孩子,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狼狈不堪。
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被她用金钱和地位掩埋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她想起十五年前,那个沉默瘦弱的少年挡在她身前,对赶来的警察比划着,说人是他伤的。
她想起她隔着探视窗,哭着对他说:“阿默,等我,我一定好好对你。”
她想起她创业初期,忙得焦头烂额,渐渐地,从一个月去一次,变成三个月去一次。
再到一年去一次,最后,她整整十二年没有再去看过他。
她想起她把他接出来那天,她为了面子,说他是她的表哥。
她想起她挥开他递来的糖,斥责他不懂事。
她想起她在储藏室门口,厌烦地对他说别添麻烦。
她想起她在酒会上,为了生意,将他推开......
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在她心上。
她曾经以为,她只是让他在里面“待”了几年,她用钱,用她未来的“好好对你”,就可以弥补。
她不知道,他是在用命,替她熬过那段岁月。
从那天起,苏文茵变了。
她第二天就和林皓断了联系。
林家震怒,撤销了所有合作,并动用关系在商场上对她进行全面围剿。
她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