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他放开?了。

“你的琴,还?给你。”她背过身去,语气冷到让人心悸,“以后,你的事?我再不过问。”

她说完,从芥子袋将青白琴摔到他身上,再也没?有回头,径直走了。

看着她没?有丝毫犹豫地摔门而出,殷晚澄身子剧烈一晃,紧绷的内心突然空了一块。

如他所愿,她走了,不会?再逼着他了。

直到过了很久以后,殷晚澄仍然觉得停留在他面上的冷意?,他愣愣地望着那把青白琴,原本碎裂的琴上一丝裂隙都没?有,一如最初,连同最初被岁初划去的两个字也回来了。

可是他根本没?有多少喜悦,抬眸望向她离开?的方向,那里一丝影子也没?有。

他裹紧了大氅,可仍然缓解不了半分寒意?,很奇怪,明明屋子里是暖的。

他应该可以逃走了吧。

刚踏出房门一步,却疲惫地再也迈不出另外一只脚了。

定是累了。

他只好重新裹回被子里,鼻间涌入熟悉的浅香,恍惚间身体似乎回暖了一些。

她说,他的事?再也不要过问了……

最好是再也不要管他。

再也不要管他。

再过几?日便是春天?了,却像一夜之?间回到隆冬,狂风吹落最后几?朵红梅,院子里再也不见一丝生机。

她走了,好似带走了所有生机。

殷晚澄蜷缩成一团,忽然有一种再度被遗弃的错觉。

他又被一条蛇丢下了。

*

岁初一走出房门便后悔了。

她刚才就该不计任何后果,随便从芥子袋找个什么药给他灌下去,然后生米煮成熟饭要他负责。

她好不容易寻到一个真心待她的人,自?然想要不择手段留下他,可到底觉得害怕,她装得若无其?事?,因为她知道一旦逼着他做了不喜欢的事?,殷晚澄清醒后一定会?和她拼命。

她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束手无策,无论是殷晚澄还?是澄澄,他做的决定,便是十头驴也拉不回来。她曾经见过道魁养过的雪狼,怎样对它好都不领情,殷晚澄就像那只雪狼。

狠话已经放下了,她更不可能厚着脸皮回去哄他,不够她丢脸的。

被她喜欢不好吗?他干嘛一副宁死不屈的神情?

岁初气愤地想,真不识抬举。

红梅花落,荫山被绿意?染遍。时节逆转,万物复苏。

岁初今日睡醒便觉得不舒坦,眼睛像蒙了一层雾,看着并不是很清楚,身上时不时传来一阵痒意?,算了算日子,惊蛰就是这两日了。

她将迎来今年的蛇蜕,于?是盘在床上不吃不喝也不动,身体空虚乏力。

这一次远比平常虚弱得多,她自?然知道原因,皆是因为心中忧愁太甚。某个家伙竟然不哭不闹,根本没?有一丝和好的意?思。

不仅如此,还?把她送的所有东西都扔了出来,甚至搬回了原来的屋子,大有跟她倔到底的架势。

她本以为晒他两天?就老实了,结果傻子轴起来比常人更一根筋,说是生气便是死也不回头。

但她有自?己的骄傲,拉不下脸去道歉,以至于?造成现在这种不上不下的境地。

竹青问她的时候,她嘴硬地说殷晚澄死外边都不归她管,后来真没?他那边的动静了,她又拉着竹青聊这聊那,直到竹青“不小心”地放出点消息来。

但她不能真的不管他,她不能让他死了。

拖月昇打听龙角也迟迟没?有消息,只能将注意?力放到阿辞的身上,为了他体内的青萝芝快速生长,她不得不又再度输送了一些妖力过去,但唯一那一次,好巧不巧,整日不往院子里钻的殷晚澄偏偏出现在那里。

岁初一阵没?来由的心虚,却赌气似的在一旁不冷不热地笑,忍着脾气看着阿辞特意?拨弄着松散的领口,她期待着这小傻子忍不住上来质问她,她就可以自?然而然顺水推舟地把他揪回去。

然而殷晚澄冷淡的看了她一眼,目不斜视地离开?了。

一副根本不想理她的样子。

两人冷战,竹青看在眼里,岁初那边哄不了,只能从殷晚澄这边下功夫。

竹青添油加醋道:“山主今天?摔了一跤。”

殷晚澄捧着一本书没?回应。

竹青提高了音量:“因为山主的眼睛看不清楚了。”

殷晚澄翻了一页,页脚却被捏得轻微变形。

“山主最近很不安,很需要人陪着。”她偷瞄殷晚澄的反应,没?有得到期待中的反应,才不甘心地走了。

手中的书已经许久没?有翻动过了。

殷晚澄突然想起,明日便是惊蛰了,惊蛰一到,往往伴随着蛇蜕,蛇蜕后不久便是蛇的情期,这段时间是蛇妖最虚弱的时候。

她……没?事?吧?

他眸光深深,半晌又垂下视线自?嘲,她本事?大的很,跟他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