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初意?外地看着他,原本他的情绪已经有所缓和,怎么见了半妖后便成这样了。
直到回了荫山,岁初顿了一下, 在大门口布了结界,随后又快步跟上他, 正跟到房门口,门“啪”地一声毫不留情地关上了。
……她还?没?进去呢。
“澄澄, 你把我关外面了。”
她一推,推不进,殷晚澄防贼似的又落了门栓。
“澄澄, 开?门, 让我进去。”
里面没?有声响, 他是故意?的。
跟在身后的清荷小声问岁初:“这是怎么了?山主怎么连上神的门都进不去了?”
竹青小声回:“瞧瞧我们山主那如狼似虎的表情,还?不得把上神吓坏了,上神自?然要防备着点了。”
岁初扭头瞪来一眼, 两人识趣地闭嘴,若无其?事?着嬉笑着走远了。
岁初站在竹楼前?,对面是关得严严实实的竹楼门,她想,活了这么久,还?没?吃过一次闭门羹,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她还?想着他身体不能太过折腾,好生养着。可瞧着这架势恢复的很好,既然如此,她今天?必须得好好教?训一下这不听话的小白龙,让他不敢对自?己发脾气才是。
她正要敲门,“刺啦”的声响从门缝里一阵阵传来,听着像是在撕着什么东西。
她放心不下,用妖术破开?落上的栓,推文?进去的时候,殷晚澄正在拆墙上裱着的那一副字。
那幅字写的是:澄澄要永远做岁初的玩物。
殷晚澄见她进来,面色不改,抱着那字来到她面前?。
他还?是不说话,苍白的脸加上平静的表情,让他看起来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冷淡。
“什么意?思,你把这字拆下来是不喜欢了?”她僵硬着扯着嘴角说。
殷晚澄边说边将那字取出来,一字字道,“我不是玩物,也不想再做你的玩物。”
岁初一愣,反应过来:“你听到我和月昇说的话了?”
殷晚澄没?应声。
岁初这才理解了他突然的反常,她走过去拉过他的手,笑道:“不做便不做,生什么气呀。”
反正现在她也不将他视作?玩物,更何况,那些心里话被他听到了也无妨。
澄澄会?怎么想呢?她抬眼看他,而他始终垂着头,额发有些长了,遮住了眼睛,让她看不清他眼底的表情。
一阵风沿开?着的门吹进内室,将桌上的碎纸前?吹乱了一地。
他就站在纸屑中,身形单薄得也像被风一吹便散了。
这头,岁初缓缓蹲下来,捡了几?张碎纸,神情渐渐冷却下来。
那上面是他曾经写下的“澄澄喜欢阿初”,一页一页,被他撕成了碎屑,岁初愣了一下,死死地盯着那几?页纸,好像碎的不是这张纸,而是将她整个人也撕碎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岁初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你不喜欢我说那些?”
他也盯着她,目光又恢复到了那空洞寥落的神情。
“自?然不喜。”
殷晚澄想,她从未将自?己看作?是个与?她平等的人,而是卑贱的“玩物”,眼下她这云淡风轻的态度更是说明了,他对她来讲不值一提。
“不喜?”岁初的心直直坠下去,反复琢磨着这两个字。是不喜欢她的那些话,还?是根本不喜欢她?
她岁初何曾如此低声下气哄过人,虽然误会?了他是她的过错,但这段时间她衣不解带地守着他,费心巴力给他找解药,她自?认掏心掏肺,换来的便是一个“不喜”。
他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殷晚澄只看着她,她自?始至终都不懂,他想要的是真心。竹楼也好,花海也罢,不过是为了麻痹他而设下的淬了毒的囚笼。
岁初等了许久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她拼命忍住一涌而上的失望,勾着唇角,冷笑,“我管你喜不喜欢,也不需要你喜欢。”
她“砰”的一拳砸在他身后的墙壁上,两臂将他圈在身前?,捧住他的脸,逼迫他直视自?己,脸上作?出一如既往的凉薄姿态,一字一顿道:“我告诉你,落到我手里,你没?资格说喜不喜欢,哪怕来日你清醒了也一样,这辈子,你休想离开?我。”
殷晚澄察觉到她话中的疯狂,蹙眉道:“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轻柔地摸着他的脸颊,妖力像游蛇一样缠上他的四肢,将他牢牢锁住。
“马上你不就知道了吗?”她笑得轻浮又妩媚:“本来还?想着给你机会?休息,可你并不珍惜,就这么喜欢激怒我。那便来做点有意?思的事??你觉得如何?”
说罢,她一手按在他的脑后,迫使他与?她视线齐平,指腹轻轻擦过他的唇角,随后吻了上去。
紧闭的牙关被她强行撬开?,被妖力束缚的四肢被禁锢着,殷晚澄瞪大眼眸,无法动作?分毫。
这个吻不比任何一次温柔缠绵,带着强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
唇上突然一痛,随后一阵腥甜,岁初被逼着强行止住了这个吻,他的唇上,嫣红的一点格外明晰。
殷晚澄咬了她。
他哑着嗓子,颤抖地说:“岁初,别?让自?己后悔。”
岁初凄然地笑道:“跟了我,你后悔?我救了你,替你疗伤这么久,还?不能让你陪我一次?你觉得你自?己亏了是么?”
“一次,也不行?”
屋子里一片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呵。”一声浅笑打破沉默,殷晚澄怔了一瞬,她的手连同妖力,好像一瞬间就冷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