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1 / 1)

太医将药粉对比之后,已经向在座诸位详细分析一遍,证明了两份药物同为一种。

我冷冷地往下一瞥,太医不自觉地抹了把汗。

我都没心虚,他老人家倒是开始先心虚起来了,这不看得在座诸位都以为皇后我完蛋了吗?我偏不完蛋。

我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地整理一番头绪:“皇上,臣妾不知此物怎会出现在凤仪宫中。”

佑嘉皇帝看了我一眼,招手示意小海子。小海子立即将那名从我宫里挖出东西的几名小太监给唤到堂上。

那几个小太监兴许被这阵势给吓着,个个抖如筛糠,把今早如何从各宫开始搜查到查到凤仪宫来,再到看我碧池泥土松驰迹象可疑于是抱着一丝疑虑来挖挖,再到一不小心就挖出这么点不能见光的罪证的事情结结巴巴地如实禀报。

然后各宫群妃纷纷在底下起哄了,左一言‘可疑’、右一句‘可怕’,直指我碧池的龟是用来掩人耳目,私下做的是藏毒的勾当,说不定我那后院里兴许再挖挖就能挖出几袋杀人不见血的毒药出来,直道皇后居心叵测,不必审了彤昭容小产的事妥妥就是皇后干的。

这群人脑补能力太强,我估摸着她们在底下已经给我编织了数千万条罪,再不吭声等着我就是无数个坑了。

“臣妾还不至于将这么关键的东西藏在自己的后院当中引火自焚。”我不疾不徐:“更何况彤昭容出事,得益最大的合该不是本宫。”

最后一句是对底下那些个乱嚼舌根的人说的。其实要我说这后宫人人都有机会,人人都有可能。我就算把彤昭容肚里的种给弄没了,左右影响不算很深。我要真把朱妃肚子里的弄没了,那才真叫最大嫌疑。

纵使朱妃再怎么嚣张跋扈,人家那也都习惯了,身份地位摆在那,人家有那个资本啊,底下的嫔妃要动她还得掂量掂量。可彤昭容不一样,她出身卑微,品阶又不算高,美貌算不上一等,唯一出众的便是那份才气。可才气之于后宫女人谁在乎?正是那样平平无奇的彤昭容却意外怀得龙嗣,这样才叫真正的招仇恨值。

要说这后宫最恨不得谁死,那也必然是彤昭容无疑。所以她自怀孕之后才天天窝在怀语宫不露头,就是怕走一步就被人给谋害了。

我没对朱妃动手就已经很不错了,要让皇后我对她彤昭容动手?她还不够格。

朱妃肚子里怀了孩子,这会儿并不在场。她若是在场,估计就要指着我鼻子狂喷,喷我将祸水东引,引向她了。

事实上我就是引向她怎么着?这一秒我要是清清白白的,我大可以优雅地坐壁上观。问题是当下我被人嫁祸了,按我前生所知凶手是谁,我这不是明摆着被朱妃坑了吗?!

她既然敢嫁祸于我,也别怪我不跟她客气。

现在明摆着彤昭容孩子没了,谁最得益?不就是同样怀孕的朱妃嘛!既能把彤昭容的孩子流没了,又把皇后拉下水,一枪二鸟,简直不要更给力好吗!

现在在场除了我,并非全都是傻子,观之面色个个心知肚明。这些后宫女人不出声,不过是揣着看戏的心思兴灾乐祸。彤昭容的孩子没了,拍掌叫好。接下来无论是皇后还是朱妃落马,她们继续拍案叫绝。

总归扯不上她们,谁倒霉谁遭殃她们都高兴。

我心里头别提多晦气,原本能够好好抓着调查大权,尚能够借机保一保绿桐,可谁知还没上手,就被人泼了一盘脏水,实在够晦气的了。

佑嘉皇帝冷静地挥手,将证物收起,不紧不慢道:“皇后所言不无道理。”

总算说句人话了,我暗暗为佑嘉皇帝叫好。

他瞥向我:“只是东西出在你这儿,在尚未寻找到更加确凿的线索之前,若继续由你来调查,恐怕不妥。”

我就知道会这样。既然牵扯到我头上,再由我来主持调查可就不妥了。我点头表示明白,愿意将调查的大权交还佑嘉皇帝手中。

我原本挺泄气,佑嘉皇帝吩咐完小海子之后,突然转头对我说:“朕会还你一个清白。”

我就一愣,顿觉哑口无语,说不出个心头滋味。我张着嘴巴,好半晌想腼腆地低‘唔’一声想作个感动状,这时门外匆匆来报,说是抓到了疑似下药谋害彤昭容的人。

在座一片哗然,我心头一惊,难道是抓到了绿桐?

可被逮进来的却是个面生的宫女,她被按在地上哭哭啼啼,一直嚷嚷饶命。

经调查,这名宫女不是任何一位妃嫔宫里的人,她原在御膳房司职,入宫多年不曾见她有过任何过错,平日看起来十分不起眼。

彤昭容出事当日有人曾见她夜半出入御膳房,这本不是什么稀罕事,彤昭容当日也不是因为吃过什么膳食才会流产,而是喝过太医院煎的药而致。

太医院每日煎药送入怀语宫,并不经过御膳房。问题就出在,彤昭容嫌药苦,每日喝药必要加点蜜枣蜂糖才肯入口,而当日奴才们拿了是蜂蜜,结果就出事了。

御膳房那壶蜂蜜原还剩下半壶,可当时送去了怀语宫不久,那半壶蜂蜜就被这名宫女不小心打碎被处理掉了。事后在内务省的调查中发现地板缝隙中残余的蜂蜜,送去太医院检验方才得出结论,原来滑胎的药并不是出于太医院煎的安胎药,而是药中渗的蜂蜜。

这事被禀了上来,宫女也就无所遁形,被抓到了我们根前。

我瞄了一眼佑嘉皇帝,他面容黑沉黑沉,我估摸着佑嘉皇帝要发怒了。我说你这小宫女坏事干也就干了,哭得那么大声有什么用?这不生生惹人烦么?我这原本不怎么烦躁地听久了也有那么点情绪了。

我命人将宫女的哭闹声堵了回去,刮她几巴掌让她再没敢哭闹,默默垂泪。

当小海子开口问她话时,她哇地一声又大哭起来。这一哭,说话就不利索了,反正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有的人没听懂,但我这个知根知底的一听就懂了,立刻又听出一身汗。

因为她所指的正是绿桐,她道自己被人叫唆收买,指使者正是绿桐。

皇后背了黑锅

绿桐是朱妃身边的贴身大宫女,后宫无人不晓。如此一来这件事总算有了新的进展,众人焦点也就落在了今日唯一不在场的朱妃身上。

据这名宫女所言,原来她初入宫时曾经犯过事,当时险些被杖毙,多亏当时路过的绿桐救了一命。这宫女感激于她的救命之恩,私下一直对绿桐为命是从,虽然两人表面上八杆子打不着一块去,私底下却一直有些来往。

正是外表上不明显,绿桐才会托她在蜂蜜上下药毒害彤昭容,而始终没有人发现。若不是碰巧那蜂蜜砸在地上被细查的内务省注意,谁也不会将这两人联想到一起。

这名宫女一直哭喊求饶,可她却犯下了谋害后宫妃嫔、圣上龙嗣的大罪,这又岂是说饶就能饶的事?她既然敢帮绿桐干下这样的事,就是揽上了弥天大祸。照她所说,绿桐是清清楚楚告诉她要害的是彤昭容和她腹中孩子,这名宫女当时敢应下,事发后还有何好哭?

我暗暗蹙眉,怪就怪在太顺遂了。这名宫女一被发现,当即供认不违,这就是太古怪的地方。绿桐若是托人下药,就绝不会找个这么不靠谱口风如此不严密的人。左右是一死,临死还要拉一个垫背,这种人绿桐要是看得上,明显就不符合常理。

只是现在物证有了人证也有,绿桐被招了出来,这怕是躲不掉了。

我暗叹一声,这时佑嘉皇帝瞥过来一眼,原来是我这一叹叹得太明显,引人侧目。

我连忙端正皇后的凤仪,从从容容、淡淡定定地回瞥他一眼。

这时海公公适时来报,说翻遍了整个赤霓宫也没找到人,道她可能是知道事情败露,正在四处躲藏逃窜。

我一听,觉得事情更不靠谱了。就在皇宫里头怎么躲怎么藏?随便派人挖一挖不就出来了。眼下其余人也是同个想法,相当不以为然。若绿桐真的就这么在皇宫里消失了踪迹,那绝壁是朱妃包庇的。

我泰然自若地理了理袖口,和佑嘉皇帝打商量:“这一时半刻恐怕也得不出结果了,不若先将这宫女押入牢中,待找出绿桐再审吧?”这半个后宫的人都聚在我这儿,无偿提供茶水点心就算了,这人山人海多挤,我直觉呼吸一口新鲜空气都不容易,闷死我了。

佑嘉皇帝沉吟一声,没有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