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将军的副将,我说是我的将军又有何不妥,谈何自重!”她一直都不服气梁羽仙,自己好歹跟了元如炼三年,三年里出生入死,勤勤恳恳战战兢兢,她花费多大的努力才走到了今天的位置,她好不容易才能稍微与元如炼并肩,她甚至知道元如炼不为人知的秘密

可梁羽仙呢?

庄梦春嫉妒疯了,她认识了元如炼那么多年,她千辛万苦才在元如炼心底和身边占据一丢丢的位置,凭什么梁羽仙一出现就带走了元如炼的全部注意力?凭什么是梁羽仙?!

梁羽仙视线飘往庄梦春的冷脸上,牵起嘴角:“你敢说你只是把自己当成下属,把元如炼当成纯粹的上级看待?”

庄梦春被说中心事,有些羞恼:“不许你直呼将军名讳!”

“元如炼都管不了我,你又管我作什么?”梁羽仙越笑越冷,此时此刻不只是庄梦春发恼,她亦心中有气,说话也没了平素的疏离和气,变得不再客气。

庄梦春是真的被激怒了,若不是还记得是梁羽仙救了自己,若不是顾忌着彼此处境尚未脱险,她立刻就要翻脸了:“你对我有什么不满也罢,等安全之后随时奉陪,我现在不想跟你吵。”

亏得庄梦春竟是先冷静沉下气的那一个,梁羽仙垂下眼帘,知道自己受了孙成林的刺激,紧接着又摊上萧老太,方使自己乱了分寸,竟是意气上头,全不像自己:“嗯,不吵了。”

见她突然泄了气,这下倒是庄梦春先懵了,不过她是不打算多嘴的,免得刚刚缓和下来的气氛又闹成僵局。

梁羽仙说不吵,就真的沉静下来,宛若换了个人一般。缩在车厢角落的萧老夫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眼里忽现芒光,唔唔叫了一声。

这一声很轻,没引起外头的注意,倒是让梁羽仙和庄梦春转过头去。梁羽仙寻思着问庄梦春:“你可知道她们这趟是要去哪里?”

萧老太的目标本来就是庄梦春,庄梦春被抓后便随萧老太乘车出了内城,去向不定。

庄梦春摇头,梁羽仙沉思片晌,皱着眉:“这一路走了这么久,应该走得挺远的,你能看出这是什么方向吗?”

闻言,庄梦春悄悄探窗往外眺望。碍于夜色,起先她还看不明朗,直到见到土地扩平的路,她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个方向……”

听出她声音里的不安,梁羽仙又问:“有什么?”

庄梦春收回视线,面色有些苍白:“是边军,魏京的驻守边军。”

“……”

梁羽仙方才还在想,皇帝手持两万禁军,三万都城守军……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上了,看来萧家是真的铁了心要造反,竟是趁着皇帝卧病,收走了三万守军。

如果三万守军被萧家夺走,那会否宫里的那两万禁军也将落到皇后手中?

如此一来萧家独掌京中五万大军,太子却只有区区一万精锐,而元如炼此趟回京连五千兵马都不到。

一旦宫变,后果不堪设想。

第225章 上勾

“这要是真去了驻营, 就算手里抓了人质,我们只怕也逃不掉。”

庄梦春将心中忧虑道了出来,到了边军驻营, 就算梁羽仙的血再毒, 就算她有自保之力,这荒郊野岭仅凭二人就是逃出去了, 恐怕也脱不开身。

“得想办法让马车立刻调头。”庄梦春满心焦虑,思来想去只有这么一个办法可以自救。

梁羽仙看向萧老太,却是摇头:“车外危机四伏,惊动了外面的人麻烦的反而是我们自己。萧老夫人被绑之后这般听话, 恐怕就是知道我们终将陷入进退维谷的困局当中。”

闻言, 庄梦春气红了眼瞪向萧老夫人。听见她们对话的萧老夫人反而不哆嗦了, 又或者是已经从刚刚的方寸大乱中平静下来,不再显得那般无措。

难怪外头的马夫这般气定神闲,就连怀疑都不曾。左右人就困在马车之内, 只要她们还需人质,就算萧老太暂时落入对方手中,也不怕她们真敢动萧老太一根寒毛。

如此看来, 策划这一系列动作的未必是萧老太本人,否则萧老太绝不可能只身涉险。

这一点恐怕萧老太也意识到了, 梁羽仙注意到她的脸色越发难看, 竟是主动将塞在她嘴里的布团抽了出来:“看在这一路你我相伴, 不若好好说句话吧?”

见她这时候倒是晓得对自己和颜悦色, 萧老太面上一时讽刺不屑一时又有些意味莫测:“你们逃不掉的。”

一出口就讨人嫌, 庄梦春很想把她的嘴重新堵回去,梁羽仙淡定道:“我既然敢独自前来,又岂会没有万全准备?”

这话一时唬住萧老太,傻哼哼的庄梦春居然也信了,双眼大亮:“原来你早有准备,差点被你吓死了!”

“……”她要真有准备,就不会在这里逞匹夫之勇,甚至压根就不会来。梁羽仙端着高深莫测,一脸这事只有你知我知:“小声点,咱们见机行事。”

庄梦春被彻底哄住了,萧老太却是半信半疑,微眯双眼:“你已失踪多时,我敢确信你与宫中早已断了联系。如此只要太子那边没有动作,我不信你能够翻出我的手掌心。”

也就是说只要太子不动,放眼京师无人能够威胁得了萧家,更不说太子此时此刻的处境只怕凶险程度较之她俩有过之而无不及。

梁羽仙从这番话中听出一个讯息,也就是说在萧家看来放眼京师只有太子尚算有点威胁,其余人等根本不堪一击。她摸腮思忖:“你们若在此时兴兵,便是谋反。就算事成,他朝徒留骂名,亦不能服众,后患无穷。我想不通你们萧家到底图什么?”

就算太子不服皇后不服外戚,可萧家好歹乃功勋之臣,萧老太师三朝元老门生无数、多少萧家子嗣盘踞朝堂,就算太子有朝一日登基为王,想要扳倒树大根深的萧家也绝非一朝一夕。

在今日之前,萧家始终功大于过,若是继位者动萧家,那便是残害老臣,师出无名必当被言官口诛笔伐,必被世人唾口漫骂。

可在今日之后,萧家此举无异于是在搬石头砸自己。难道萧家只是为了家族的兴衰长远作考虑吗?知道了许多内情以后,梁羽仙隐隐猜到了个中原因。

萧老太冷笑:“姓魏的行无善果,却自诩清高。凭什么他们魏家一昧独享好果,而萧家却只能走泥潭尸路、满身腥污,实在太不公平了些。左右这江山社稷有哪一分不是萧家拼杀出来的,既然他们能做皇帝,为什么我们姓萧的不能?”

这话已经是亲口承认了谋反之意,庄梦春骇得合不拢嘴。

梁羽仙心叹果然,果然萧家是不想再当皇帝的刀,不想再当任何人的刀。可他成刀已久,太多秘密与皇家捆绑在一起,唯有取而代之,方能永绝后患。

“你们不会得逞的。”庄梦春双眉紧拧,横眉冷对:“就算你抓了我也没用的,我爹赤胆忠义,尽职莫说你以我来要挟于他,就是以庄家百口性命也断不能迫他交出兵权!”

她并非逞能,也不是不怕死,但她知道她爹是个国大于家的人,绝不会因为家人私情便做出任何不利于朝廷国家的事情。庄梦春眉心微抖,紧抿下唇:“将军……元将军更是如此!”

别人不了解,可她太清楚知道元如炼的性子。元如炼从来不是个为了儿女情长而罔顾社稷大局的人,哪怕、哪怕萧老夫人说的真有此事,可元如炼是个理性到能够扼杀一切不理智的人,断不会为了她出卖自己所效忠的君主,牺牲边关将军士与部属。

萧老夫人面色沉着:“或许,在抓了你之前我们可能只有一半的把握,可现在……”

她目光如炬,落在梁羽仙身上:“梁羽仙……你姓梁,我早该想到你这女人绝不简单。当日夜宴你我曾有过照面,我却没能想起来,如今倒是经你一提,方迟迟恍然”

“你是青镜梁家的后人罢?”

事到如今,梁羽仙也不否认:“是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