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元如炼的手即将按在他的肩膀上,太子的一句话令他停顿下来。
“皇上是什么样的人?”元如炼无声无息地将手收回,若有所思地打量他:“不知殿下所指的是具体哪一方面?”
背着脸,太子脑袋微垂:“父皇从来不会在孤面前说实话。”
元如炼心中一动:“皇上可是对你说了什么?”
太子默不作声,就在元如炼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方重新开口:“父皇知道羽仙是青镜梁家的后人。”
元如炼一顿,不确定他方才所指的是不是与梁羽仙有关系:“是吗……”
对他全不讶异的反应,太子轻哼一声:“你果然也早就知道了吧。”
见此元如炼也没有否认:“梁羽仙来路不明,皇上要查也是理所应当……”
“他不是查出来的。”太子淡道:“据闻羽仙与数十年前的梁家才女长得极像,被他给认出来了。”
“长得很像?”
元如炼喃喃,慢慢的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孤目不能视,至今未能看见她的容颜。可如果此事当真,那么兴许让她暂时留在你那里也是对的……”太子轻声低语:“至少比留在孤的身边强得多了。”
太子兀自甩了甩脑袋,闷声说道:“羽仙如今可还安好?”
元如炼抿唇,一点一点攥握掌心: “……她很好。”
“孤知道你会好好照顾她的。”
元如炼眉心微动,只见太子深深吸气,握膝扬首:“接下来的事孤知道应该如何处理。”
“你放心,孤还没蠢到的真就这么认栽了。”
太子缓缓睁开双眼,那里似乎不再混沌无际、暗无光影:“孤只是在想,父皇到底哪一句话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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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谅短小君,让我再捋捋
第188章 内鬼
元如炼回到将军府里, 这时天已全亮。
京师的大街小巷繁华依旧, 看似一如既往的平和表面之下, 却又隐隐暗潮波动, 向着京师每个角落扩散开去。
元如炼回到将军府的第一件事不是去见任何人,他去了一趟书房。尽管居住的时间并不多,但书房四壁塞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 丰富得不像是个武官的书房,并且在主人家久未归家的多年之后始终丰盈,就显得格外突出离奇。
他其实并不常来这里,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归京的时候少之又少。
元如炼走过一排陈列整齐的书架, 然后一步步走过,最终定在了其中一格。他伸手从架上抽出什么, 仔细一看并不是书籍,而是折叠的一张纸。
泛黄的纸张颜色说明了它的年份已久,崭新的页面像是从未碰触。事实上元如炼的确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年少时期展开过一次,但也仅仅只有那一次,便重新折叠,将它尘封在此处数十余年。
因为太子的一句话, 元如炼再次想起了这里,并且有了将它重新找出来的打算。
不是心中的执拗, 只是为了确定一件事。
元如炼如此告诫自己, 然后轻轻掀开折叠的纸张。那是一张数十年前的画像, 描绘了一名女子风华最好的时期, 纵然纸张已经因为陈旧而变了颜色, 却依然无法抹煞女子美好的模样。
就在今日,那个尘封已久的名字再次破土重现,赫然出现在皇帝与太子的口中。然而画上女子的模样,却不只是直到现在方一睹真容。
元如炼盯着画上女人的面庞,倏然将画像一收,侧身冷视对向的黑衣人:“何事?”
如若不是有急事,他们不敢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贸然现身靠近这里,尤其是在元如炼心情不佳的情况下。黑衣人冷汗涔涔,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汇报说:“梁姑娘不见了。”
*
自许誉从将军府回来之后他哪也没去,独自闷在屋里过了几天。一开始许太师听说此事偶尔还会去敲两下门,后来也就不敲了,再后来
再后来,如山顶闭关那般与世隔绝的许誉这一天终于从房里跑出来,他伸了个懒腰,招呼下人打水洗脸刮胡子,胡子刮到一半嘶啦一声,把脸皮给刮出血了。
“你说什么?”许誉顶着没刮的半边胡子还有冒血珠的微创口,难以置信地瞪向悄声汇报连日以来京师动向与近况的自家仆从:“皇帝重病不起,太子恐将被废?!”
“凭什么?!”跟了太子多年,脾性多少有点随主,许誉气得差点把剃胡子的刀都甩了。他家仆从缩头躲闪,告诉他当夜皇帝病发的前因后果,以及短短数日的风向。
许誉哪里想得到,自己也就几天没露脸,京师大方向怎么说变就变,还一下子变了这么多。他胡子也不刮了锦衣玉带也不忙系了,提袍就往他爹那头直奔而去。
许太师这阵子身子不佳,休朝有三五天了,说来还正好就是皇帝出事太子东宫面壁那时候。白日里在家他喜欢让下人搬来摇椅坐在庭院晒日光,近日晴雪正好,阳光普照暖烘烘的,许誉没多跑就找到了他爹摇摇晃晃的背影。
“爹!”许誉衣裳不整发丝絮乱,确有几分惊恐万状的架势与模样:“太子出事了!”
许太师就着摇椅摇了摇,幽声叹道:“我知道。”
太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搁往常他爹比他还跳脚,怎么今天反应这么平静?“皇上无缘无故怎会发病?太子闹腾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皇上还能不清楚自家儿子什么脾气?!”
许太师语重心长:“皇上年纪大了,确实不好太受刺激。”
许誉顿然:“受什么刺激,太子稀罕那个女人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既然人家姑娘能把孩子都怀上了,难道皇上还不死心,非要学戏文里的恶婆婆强拆姻缘棒打鸳鸯不成?”
许太师幽幽说:“你不懂。”
这句话就好像一根导火|索,彻底挑起埋在许誉心中的□□包,恼火得他五脏六腑都要炸了:“我不懂你得告诉我啊?!不然我就是猜一辈子也猜不懂啊!”
许太师眉须微抖,他抓握住摇椅的扶手,一度紧握,又缓缓松开,摇了摇头:“现在不是说这种事的时候……”
许誉双眉紧拧,狠狠咬牙:“好,既然你说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那我们就来说说‘其他’的事。”
“我们这边是不是有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