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如炼心中一顿,与其他大臣一并拢袖行礼:“皇后娘娘贵安。”
萧皇后淡声免礼,一一扫过在场的大臣:“大魏列祖列宗保佑,适才太医令率诸位太医齐心协力,终于稳住了皇上的病情。”
闻言,忧心忡忡了一晚上的诸位大臣纷纷附言,大叹大魏列祖列宗保佑,保皇帝性命无虞。萧诚追问:“皇上可是醒了?”
萧皇后双眉颦蹙,摇了摇头。
见此,诸位大臣刚要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萧皇后却说:“太医尚且齐心协力,诸位皆是朝中要员,是陛下亲赖有加的左右臂膀,倘若连你们都自乱阵脚,那么在你们之下的千千万万官臣又当作何感想?”
众臣面面相觑,连声称是。
萧皇后安抚众臣之后,她没有去看自己的父兄,而是来到了元如炼面前:“方才你们说的那些话,本宫都已经听说了。”
“萧尚书所言虽有过激,却并非全无道理。”萧皇后冷静地说:“今夜吴总管自始至终守在门外,太子言行过激,与陛下发生口角争执确有其事。倘若皇上当真因为太子而动怒导致突发病情,若说太子全无过错……元侯,本宫认为,不是这个理。”
在元如炼说话之前,萧皇后语气放软:“但你说的对,他们毕竟是父子,父子之间就算有些闹犟,也绝不该以其定罪。”
元如炼知道萧皇后暂时不会动他,也动不他:“太子如今何在?”
“本宫已经命人将他送返东宫。”萧皇后告诉他:“太子必须自省他的所作所为,直到陛下苏醒为止。”
天渐亮时,元如炼离开太宇行宫转而找去了太子东宫。
或许是已经听说了皇帝病倒的前因后果,整座东宫陷入极其低迷的氛围当中。富贵甫见到元如炼时,只差没整个人扑到他身上,张嘴就要哭嚎出声,被元如炼一把塞住嘴扒拉下来:“太子人呢?”
富贵唔唔叫了两声,委屈巴巴给他指路。
“将军,你千万要帮帮殿下,我们殿下虽然嘴巴坏了点脾气差了点,可他真的不是故意把陛下气倒的啊啊啊……”
一路上,富贵呜呜嘤嘤没完没了,元如炼冷冰冰地回他一句:“你也知道他嘴巴坏脾气差,皇上真要有点什么内疾,真被他给气倒了也不出奇。”
富贵差点没把自己的嘴巴煽肿了,他赶忙解释:“不是的、不是的,殿下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嘴上说话不好听,可他的人真的没什么。就算、就算真是一时说了什么把皇上给气的,那也只是气话而己……”
富贵越说越伤心,元如炼停下脚步:“你就这么认定了是你主子的错?”
富贵呆呆地仰脑袋看他,一时间哑然不知应该如何回话。不过元如炼也不需要他的回答,闷声不响径直前往太子所在的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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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捋捋
第187章 实话
太子听见一阵又一阵略显急躁的敲门声, 背门的身躯瑟缩了下, 然后悄无声息往里边挪了挪。没等他再挪一挪, 门板被人轰然撞开, 惊得他双肩一震。
元如炼无视富贵的劝阻破门而入,入眼便是垂挂在前的青帐帘,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但他还是从中捕捉到一丝挪动的影子,然后大步流星上去一扯,青帘掀舞, 令躲在里边的人无所遁形。
太子盘腿拱腰背门坐着, 他没像往常嚣张跋扈, 也没有因此恼羞成怒,即使明知元如炼已经站在身后也依然默不作声。
元如炼居高临下盯着他:“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背对着他们的太子发出一声闷哼, 富贵忙不迭帮腔说:“将军说的什么话, 我们殿下这不是才刚回来嘛……”
“我的马车从城门一路走来,途中见到无数官员正往皇宫赶来。”元如炼没有去听富贵的帮腔:“皇上病倒的消息传得很快,这么重要的事□□先竟然没有被任何形式给按压下来,而是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人尽皆知。”
“你可知道我入宫后听到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他的双眼一直定在太子身上没有移开:“‘皇上是被太子气得病倒下去’。”
富贵颤颤巍巍护主道:“简、简直一派胡言”
“是不是一派胡言, 只有太子自己心知。”元如炼并不理会富贵的一惊一乍, 他双目凝神:“你实话告诉我, 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太子没有说话, 背对着他们的姿势不变的沉默, 急得就连富贵都忍不住反过来帮腔起元如炼:“殿下, 咱现在不是闹别扭的时候……我们还有将军在, 有什么难处您赶紧跟他说一说,兴许他有法子帮帮咱们……”
“没什么好说的。”似乎并不耐烦富贵的聒噪,太子肩膀挪了挪,挡开了元如炼的那只手,淡淡开口:“孤无话可说。”
富贵闻言就更聒噪了,围着太子团团转:“殿下您不能这么自暴自弃啊,您这要是全认了,万一皇上真有什么三长两短……”
太子神情恹恹,一脚踹在富贵晃来晃去的腿肚子上,然后富贵直挺挺绊了一脚,脸扑地摔得面色无比惨淡。
元如炼神情一顿,扬手示意:“富贵,你先出去。”
富贵自认对太子没辙,只能靠元如炼出马。太子最不耐烦就是元如炼,搁在往时早掀人了,今日能够撑到现在,已属不易。
元如炼席地正坐,就坐在太子后方。那片青帘已经被拉开了,纵然太子看不见,恐怕也能明显感受到背后有双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
“来之前我去过太宇宫。”元如炼决定先将皇上的病情告知于他:“据闻太医令已经稳住皇上的病情,只是目前人还处于昏迷当中,未能苏醒。”
太子背身而坐,元如炼看不见他的反应,又寻思着说:“离开太宇宫之前,我找了几个当夜值守的宫人问话。据说当时屋里虽然吵得厉害,但皇上发病之时,是你出来急唤宫人去请太医的?”
“也就是说,若非有你发现及时唤请太医,说不定皇上早已性命不保。”元如炼斟字酌句,环手思忖。
背对着他的太子发出一声哼哼:“得了吧,难道孤还会眼睁睁看着他病死不成。”
“不。”元如炼指节骨轻敲:“据我所知,在你求见之前,这一夜皇上屋里还留下了两名侍夜的女子。”
“那两名女子,是飞凤宫里的人。”
元如炼的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既然不能改变太子与皇帝争执不下的事实,那就从另一个角度的其他人身上作文章。
既然萧家如此迫切希望借由这次机会打击太子,那就更不能让他们称心如意,就算不能拉萧皇后垫背,起码得让她也沾一身腥。
元如炼的这招阴损,却不是不可行的。倘若萧家非说皇帝是被太子气倒的,那他们同样可以说皇上是因为年事太高夜御二女所导致。而这两个女人恰恰出自皇后的飞凤宫,天晓得是不是皇后背后安的什么不为人知的心思。
太子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沉默的时间太久,即便是沉着的元如炼也不禁站起来
“你觉得父皇是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