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你所想的还要惜命多了,我不会轻易让自己死去的。”无奈之下,梁羽仙做出保证。尽管她还真有那么点盼想,不过失败了一次的蠢事她是没打算再来第二次的了,盖因冻是真的把她冻得够呛。

“我还想伴着太子,陪他走过今后的每一个春秋。”隔着衣裳,梁羽仙将手轻轻覆在腹部上:“如果可以,我也想让太子殿下见到他。”

“……难道就没有两全的办法?”

梁羽仙抬首,看向曾一度要求她打掉孩子的元如炼:“没有。”

“我是药人,我的血可以作为祛盅的药引。但对付五无盅,我需要更多的血来制作祛盅的药引。可如此一来,我的身体将因失血而衰弱,根本无力承受养育胎儿所带来的负累。”

梁羽仙浅浅勾唇,露出颓然的笑:“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个狠心的母亲。我不想日后因为自己曾经亲手杀死这个孩子而受到太子的怨憎,所以我百般希望借助他人之手杀了他……”

“可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动手杀死他。”梁羽仙压抑着颤意,深深吸气:“因为我怀他,只是为了取胚胎血。”

“这个孩子,打从一开始我就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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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认,羽仙算是我所有文里最三观不正的女主了。

在她看来孩子以后可以再怀,但太子就只有这么一个,就算以后怀不上她也不会后悔的。因为上辈子她已经失去过了,这辈子就是个魔障,她不可能眼睁睁再失去一次的

第184章 原因

“先生?”

莫冼石支颐的手微顿, 他自假寐中抽离,睁开双眼缓缓抬头, 对上魏云澍投来的迟疑目光。

“已经抄好了?”莫冼石神色平常,接过魏云澍递来的手抄随意翻阅, 便径直往旁边的茶几一搁, 然后从另一边厚厚一叠的书籍中随手又抽一本:“再抄。”

换作从前丽妃失势那时候, 被人冷待被人轻慢对魏云澍而言早已司空见惯。可现在魏云澍的境遇早已大不相同,纵然皇帝并不常来探视, 提他的态度也一如既往的淡漠平常, 可自从皇帝将丽妃的行宫指给了他,并且授命朝中重臣担当他的教武师傅与教书先生之后,不少人已经敏锐地察觉到魏云澍的地位正在悄然转变。

都说魏云澍的生母母族秦家还有逆流而上的冲劲,皇后母家的萧家似也对他青睐有加,魏云澍在极短的时间经历了人生的颠覆,起伏之快不可谓不传奇。

总而言之,宫里早已没有了胆敢轻慢他的奴才,教习文武的臣子也在审时度势, 如今也就莫冼石敢胆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可魏云澍并未露出忿然之色,或许只是习惯了莫冼石的态度,又或许是足够内敛深沉,根本不会轻易外露任何情绪波动。

不过这一天有些不同,他接过书没有立刻离开:“方才我从那本妙南医经抄到一段话, 上面提到了‘药人’之说。先生可否为我讲解, 何谓药人?”

“药人?”莫冼石淡淡应了一声, “依妙南医经所注,五毒十煞淫浸万物,在脏在腑,有血在根,难于辨证,难于验体,因易体易筋易肤易血,医家难施准绳。”

莫冼石摆手:“这里提到了人,说穿了就是让人长期使用或服用药物及其类方,把人当药来炼的罢。”

魏云澍抿唇,眸光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听说药人的血能治百病,此事当真?”

“当然……”莫冼石支颐斜他一眼,徐徐勾唇:“是假的。”

魏云澍微怔。

“妙南医经本就是个险些饿死的赤脚医棍随口瞎编混口饭吃的,相传有一天被个同样贫困潦倒日子混不过的穷书生给听见之后摘抄下来杜撰而成,这事在很多年后被那个书生自己给捅出来了,他觉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因为这本妙南医经写得太好,以至于现世之后很多人都在追寻着医经所书压根就不存在的什么神药……以及能治百病的药人。”莫冼石嗤笑一声:“可闹出不少笑话来呢。”

魏云澍听得一愣一愣,好半晌才把自己被骗的这个事实消化下来,皱眉终于露出一丝丝孩子气的情绪波动:“既然明知里面都是骗人的,那你为什么还让我拿整本书抄十遍?”

“那是因为我看你死死攥着这本书不放,还当你喜欢得很,替你作主意让你看个够的。”莫冼石随手掀翻妙南医经的几页纸:“如今可看够了吧?”

确实看够了,一整本书从头到尾只字不漏抄十遍,能没看够吗?魏云澍哑口无言之余,又难免心中失望。可就算真有药人的存在,他的母妃早已不在人世,求来又有用?

魏云澍黯然垂首。

莫冼石支颐将魏云澍的神色尽收眼底,在他捧书退去之前唤停道:“让我想想,那本书还是别抄了,免得你那两位老师知晓,必说我在误人子弟浪费时间,回头皇后娘娘恐怕就得上这儿来找我麻烦了。”

魏云澍身形一顿:“他们不是母后的人。”

“我知道。”莫冼石稍稍坐正:“但他们或多或少都与秦家和萧家沾有关系,难道授课的时候他们没有向你透露半分?”

魏云澍没有回答,但莫冼石还是从他的细微表情里看出来了:“看来这些人比我所想象的还要沉不住气。”

“先生,皇兄的病……”身在宫中,魏云澍自然没少听说东宫那边的消息。只是不知为何,他的脑海又一次浮现妙南医经里的‘药人’二字:“当真药石无灵?”

莫冼石却是不答反问:“你认为呢?”

魏云澍回头看他:“皇兄不是个会坐以待毙的人。”

“坐以待毙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莫冼石不置可否,勾唇一笑:“那得看他是否有这个能力。”

魏云澍听罢,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反是莫冼石主动开口:“倒是你,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沉得住气。又或者说……你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我很好奇,”莫冼石摩挲下巴,双眼微眯:“丽妃死去的那一天,皇帝单独把你召进去的时候,究竟与你说了什么?”

魏云澍背身,声音带着一丝冷意:“这不是你能知道的事情。”

闻言,莫冼石也不恼,无所谓地耸耸肩:“也是。”

“反正你我的关系也没有好到能够分享彼此之间的小秘密。”

他牵动唇角一笑而过,饶有深意。

*

宫室中的九鼎灯柱烛火摇曳,映在窗纸上的剪影也便晃了几下。皇帝慢腾腾地睁开双眼,方后知后觉是殿外的敲门声惊醒了他。

室外是寒冷的冬雪与风,室内则是左倚右卧的暖玉温香,即使听见门外的声响也视若无睹,直到皇帝自梦中苏醒过来,她们才装模作样地睁开眼睛:“陛下,可是有人敲门?”

皇帝浑然不若刚渡一夜春风,神色平淡地推开欺上身来的娇软玉人:“去开门。”

尽管心中很是委屈,奈何对方乃是当今天子,任谁也不敢抱有微辞。侍夜的女人不得不一左一右爬下榻去,仓促拾起地上的衣物,赤脚踩地出去开门。

可始料未及,出来开门的人尚未整衣系带,门外的人已经不胜其烦一脚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