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正楠脸色很难看,很显然就算他说没完,元如炼也不会任他继续罚着庄梦春。他没有说话,元如炼倒是替他说了:“小辈不懂规矩,罚是对的,庄大人身为家主,代其管教也是应该。梦春原是谨守礼法的孩子,全赖这三年随我,是我管教无方,责无旁贷,不若庄大人连我也一并罚了?”
庄正楠哑然:“这种事……岂能怪罪到将军头上?”
“也是,毕竟我也不是你们庄家人,不必守你们庄家的规矩。”元如炼立刻收回前言,“可在我那头,我说的话便是规矩。但凡我还留在京师的一天,梦春便还是我的副将。我的副将,自然还得听我差遣,疏忽不得。梦春随我多年,忘了你们庄家的规矩也是情有可原。如今罚也罚了这么多天,我看是够她受的了,也该是罚得够了。”
这下庄正楠彻底没话说了:“……将军所言极是。”
元如炼好整以暇地站起来,掸了掸衣摆:“既然庄大人深明大意,正好我手头还有要事交代她,这就有劳庄大人带路了。”
庄正楠说他不过,无可奈何,唯有从了。
远在庄家祠堂罚跪的庄梦春尚未知晓元如炼的到来,苦口婆心劝了好几天的大伯母仿佛只要她肯死心塌进宫去,她就不是去给太子当卫率,而是去给太子当妃嫔。
对此,庄梦春干脆一跪到底,愣是对庄家人的苦苦相劝熟视无睹。
庄夫人对这不识好歹的臭丫头恨得咬牙切齿,可丈夫千叮万嘱好言相劝,她也就只能端着和善的脸来作说客:“现在又不是让你进宫嫁太子,如今这是皇上钦点你为东宫卫率,元将军不也同意了吗,你说你还非要跟你大伯较什么劲?”
庄梦春低垂眼帘,颇是负气:“宫宴当日我已与表明决意,待将军离京,我也会随他一起回蜂水的!”
庄夫人被她气得不行,心里的讥讽不自觉就吐露出来:“你真指望元将军?如若他真是这么为你着想,今次回京就不该带上你。”
庄梦春面色发白,却还是坚持道:“我相信将军,他绝对不会丢下我的!”
“你!”
庄夫人忍无可忍就要怒骂,倏然听见门口传来冷冰冰的说话声:“你是这么觉得的吗?”
原本垂着脑袋的庄梦春听见熟悉的声音猛地回头,背光立在门前的正是方才双方争执不下的对象元如炼,登时激动得声音打颤:“将军!”
元如炼来回扫了祠堂二人一眼,将目光落在神情诧异的庄夫人身上,示意庄正楠:“这位应是贵夫人吧?”
庄正楠轻咳:“正是内子。”
数日前的宫宴庄夫人同样去了,只是比起万众睹目的元如炼,她的存在实在不值一提。庄夫人看了眼面色难看的丈夫,再看一眼元如炼,诚惶诚恐:“将军怎么到这儿来了……”
“这事说来,多得庄大人深明大意。”元如炼先把庄正楠夸一通,然后将两人适才并不是特别友好的争论美化内容,然后才把目的说了:“我这趟回京带在身边的人不多,今日手头上正有要事待办,急需我的副将为我跑这一趟。适才庄大人已经同意,梦春若是随时能走,现在便随我来吧。”
庄夫人还没张嘴,庄梦春已经先声夺人:“走!我随时都能走!”
仿佛身后追着什么洪浪猛兽,庄梦春不顾跪得乌青的膝盖和打颤的双腿硬是爬起来,可惜还没能多走两步就又扑倒下去……
这一下被元如炼稳稳扶住,庄梦春重新抬首,望着近在咫尺的熟悉脸庞,数日的委屈与苦楚差点就要化作眼泪疯涌而出。可她没有忘记身后还有一个极不待见她的大伯母虎视眈眈,庄梦春磕磕绊绊支撑起身,硬是决定自己走:“将军,我现在就能跟你走。”
元如炼打量庄梦春一眼,点了点头。
因为有元如炼这个护身符,庄梦春畅通无阻地离开庄府。庄正楠与夫人只能眼睁睁目送,庄夫人咬着手帕酸里酸手:“你看看梦春那死丫头,只差没把眼黏在元将军身上了!大庭广众之下,也不知羞臊……依我看元将军未必是找梦春办什么要紧的事,瞧那两人眉来眼去的,该不会这几年梦春在蜂水,其实已经跟他……”
庄正楠脸色变了又变,喝斥妻子莫要乱嚼舌根,落人口舌。
那厢好不容易出了庄家的大门,佯装挺胸大步的庄梦春没走几步终于瘸了,一拐一拐跟在元如炼后头,半死不活。
几步之后,元如炼回头看她,只要庄梦春察觉他的视线,立刻挺起胸脯,回以一个没事不用担心的微笑。
元如炼默了几秒,终究还是走回去给她搭一把手。
庄梦春搭着元如炼的手臂,一颗心美滋滋的:“将军有何吩咐,属下现在立刻去办!”
“等你能不瘸着走路再说吧。”元如炼毫不留情地打击她。
庄梦春蔫了蔫,她走了两步,双眼情不自禁瞄向身旁:“将军……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元如炼这趟带回来的亲兵不多,再还不至于待办什么事必要到非她不可的地步。从元如炼进门之际,庄梦春便感觉得出来元如炼是知道她的处境,特地来救她的。
元如炼沉默片晌,并没有否认:“是我把你带回来的。”
庄梦春的心登时雀跃起来,可元如炼的下一句话却如冰水当头浇熄心中的火:“带你回来,确实是有别的目的。”
“将军,”庄梦春低头抿唇,重新抬首,满目都是希翼的光:“你真的希望我就此留在京师吗?”
元如炼回眸看她:“梦春,现在不是你想或不想,而是圣上要留你,你就必须得留在这里。”
这番话堵得庄梦春心口生疼,她发泄地说了出来:“留我?留我做什么?难道他还想让我嫁给太子吗?!”
“太子不是有梁姑娘了吗?宫宴的时候你也看到了,太子已经不喜欢我了,为什么皇上还要留我!”
“为什么非要是我?”庄梦春痛苦呢喃:“我根本就不想嫁给太子,我喜欢的明明是”
“梦春。”
元如炼的声音很冷,激得庄梦春回神,抬首看他。元如炼冷冷打断她的话:“或许皇上并非刻意选择了你,可只要是他的决定,谁也不可能违背,就算再不情愿也不行。”
庄梦春不甘心:“可我……”
“因为他是皇帝。”元如炼制止她想要说出来的辩驳,因为无论她有多么挣扎,只要那个人是皇帝,谁也不能违抗他。
就像当年的元红妍一样。
庄梦春紧拧眉心,出离愤然扭头就走,若非腿脚的知觉尚未恢复,她很可能已经跑了出去。元如炼皱眉要追,街上行人摩肩接踵,一个不慎,与过往行人撞了肩头。
擦肩而过的那个人没有回头,元如炼却因这个匆匆一瞥愣在原地。待他回过神来,对方已经渐行渐远。而当元如炼再将注意力转向庄梦春的时候,她已经脱离视野范围,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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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呢,元如炼和庄梦春是没可能的,各种意义上
第167章 算计
梁羽仙从莫子布口中听见‘萧家’二字的下意识, 噤声警惕是否隔墙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