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1 / 1)

闻逸尘犟不过,从光明正大改为偷偷摸摸,屋梁藏一包、后院树旁挖个坑。接连被抓几次后,安漾下达最后通牒,一个月之内必须戒烟。

戒烟?笑话。

闻逸尘口上应着,行动不改。安漾拿他没办法,以毒攻毒。她技术不精,掌握不了抽烟要领,跟着网上帖子操作几次后差点咳出肺来。闻逸尘哪顶得住这招,自那之后便彻底戒了,再也没碰过。

方序南一手转动打火机,低眉沉吟:“所以我刚说你毅力可嘉,想做的事没有做不到的。”

“你想戒的话也可以。我记得你以前烟瘾没这么大?”

“最近烦心事多。”方序南抬起头,直视对方的双眼,“解决不了,只能靠烟压。”

“没有过不去的坎。”闻逸尘宽慰他:“长大了就这样,狗逼倒灶的事一大堆。想开点,抽多了伤身。”

“没办法。”方序南长叹一声,“很多事我说了不算,也左右不了结局。”

闻逸尘微微拧起眉,莫名不想顺着话头继续说,“别多想。至少老爷子走得没什么痛苦。”

“嗯。”

风势渐大,雨水打湿了裤腿和衣袖。

二人无动于衷,望着不同方向,再无话可说。

闻逸尘接连失眠好几夜,畏寒地裹紧大衣,连咽几下口水缓解喉咙的燥疼。方序南收拾好心情,眼神示意,“走吗?”

“走。”

从墓园正门到停车场是一条泥泞小道。

雨水冲刷下,路面愈发凹凸不平,积水严重。

两个人穿着讲究的黑大衣、西裤和皮鞋,一脚一踩泥坑,不甚在意。临上车前,方序南叫住闻逸尘,别过身,手拢住火,吐出的音节随着烟雾飘在空中,落入雨里:“我跟安漾不领证了。”

他举起手上的烟,“抽完这根我也戒了,没意思。”迟迟没听见下文,偏头追问:“怎么不说话?”

闻逸尘语滞片刻,拍拍对方的肩膀:“好好照顾她。”

??第四十八章 这婚本来就结不成

今年的跨年夜和想象中落差很大。 鲜花、聚餐、昭告天下的甜蜜频繁闪现朋友圈,肆意嘲讽安漾死水般的现状。 有阵子没回自己家,地板上积了层灰。空调启动,尘埃乱飞,安漾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手机一直在震。老安的、方序南父母的、其中夹了条姜女士的,连外婆都来凑热闹。老人家肯定戴着老花镜,一指禅戳出五个字:【小漾,还好吧?】 大家拐弯抹角地问候,无比惋惜俩孩子取消领证。安漾用统一话术挨个回复,滴水不漏,从指尖跳跃间感到如释重负。 换做从前,她肯定会为了这份释然坐立难安。 自懂事起,安漾便有意识训练压制不合时宜的情绪。她在大脑里撰写了本《情绪指南》,粗暴地以好坏区分,并对应标注此情绪该出现的场合和时间。 不仅如此,她还设下规则框住作乱的欲念,纯凭理智做决定。小到明天该吃多少健康餐、有氧运动多久,大到职业选择、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她替人生编程了无数个代码,依照指令行事。 当决策全然摒弃自我需求,基于现实条件分析出来的往往是最优解。可最优解一定是好的吗?是她真正想要的吗? 人毕竟不是机器,不知从何时开始,一切都变了。前所未有的叛逆感迅速扰乱程序,频频尖声报错,亮起警示灯。 而安漾也从一开始的慌乱无措,慢慢学会去正视,去接纳。 对方爷爷去世的悲恸是真的,为即将摆脱这段关系感到轻松也是真的。二者并行不悖,完全无需自责。 安漾快速完成自我解救,不愿神思继续沉沦,屈膝并腿靠在沙发上刷手机。 跨年夜不知不觉成了极有仪式感的日子。 大家和三五好友、爱人聚在一起,对新年的希望在零点达到顶峰,又迅速跌落。等太阳再次升起,生活照旧平平无奇。 安漾不喜热闹,印象中只参与了一次跨年活动,差点遭遇踩踏事件与世长辞。她当时站在寒风中,两腿瑟瑟发抖。身旁的萧遥眼睛噌亮,对着江对岸的建筑楼群,许了个愿。 安漾笑她异想天开,楼能帮她实现什么?萧遥嫌她不解风情,摆摆样子拍张照片发朋友圈罢了。愿望不是靠神明实现的,靠的是某个人…

今年的跨年夜和想象中落差很大。

鲜花、聚餐、昭告天下的甜蜜频繁闪现朋友圈,肆意嘲讽安漾死水般的现状。

有阵子没回自己家,地板上积了层灰。空调启动,尘埃乱飞,安漾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手机一直在震。老安的、方序南父母的、其中夹了条姜女士的,连外婆都来凑热闹。老人家肯定戴着老花镜,一指禅戳出五个字:【小漾,还好吧?】

大家拐弯抹角地问候,无比惋惜俩孩子取消领证。安漾用统一话术挨个回复,滴水不漏,从指尖跳跃间感到如释重负。

换做从前,她肯定会为了这份释然坐立难安。

自懂事起,安漾便有意识训练压制不合时宜的情绪。她在大脑里撰写了本《情绪指南》,粗暴地以好坏区分,并对应标注此情绪该出现的场合和时间。

不仅如此,她还设下规则框住作乱的欲念,纯凭理智做决定。小到明天该吃多少健康餐、有氧运动多久,大到职业选择、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她替人生编程了无数个代码,依照指令行事。

当决策全然摒弃自我需求,基于现实条件分析出来的往往是最优解。可最优解一定是好的吗?是她真正想要的吗?

人毕竟不是机器,不知从何时开始,一切都变了。前所未有的叛逆感迅速扰乱程序,频频尖声报错,亮起警示灯。

而安漾也从一开始的慌乱无措,慢慢学会去正视,去接纳。

对方爷爷去世的悲恸是真的,为即将摆脱这段关系感到轻松也是真的。二者并行不悖,完全无需自责。

安漾快速完成自我解救,不愿神思继续沉沦,屈膝并腿靠在沙发上刷手机。

跨年夜不知不觉成了极有仪式感的日子。

大家和三五好友、爱人聚在一起,对新年的希望在零点达到顶峰,又迅速跌落。等太阳再次升起,生活照旧平平无奇。

安漾不喜热闹,印象中只参与了一次跨年活动,差点遭遇踩踏事件与世长辞。她当时站在寒风中,两腿瑟瑟发抖。身旁的萧遥眼睛噌亮,对着江对岸的建筑楼群,许了个愿。

安漾笑她异想天开,楼能帮她实现什么?萧遥嫌她不解风情,摆摆样子拍张照片发朋友圈罢了。愿望不是靠神明实现的,靠的是某个人。

安漾懒得听恋爱脑口中的奇谈怪论,望着乌泱泱的人群发愁。萧遥朝前置镜头搔首弄姿,假模假样地悼念起青春。

无病呻吟,二十出头的美好年华,离老还有好几十年呢!

那晚的跨年活动以步行四小时回寝室而告终。

安漾浑身冻得发木,恨耳根子软,非跟着萧遥瞎凑热闹。那家伙心情倒不错,倒时差跟东海岸的白月光聊天,一个劲撒娇抱怨,说打不到车,只能步行回学校,膝盖都走酸啦。

那是安漾人生中最绝望的四小时。她从江边走回校区,从午夜走到清晨。学校牌匾从未看着如此顺眼,光芒四射。

萧遥美滋滋挂断电话,捏着发烫的手机,故作惊讶:“他今天陪我聊了两个小时!说很担心我的安全。”

“他正好做义工捡垃圾,闲着无聊。”

“切,无聊不能听歌?非要陪我聊天?”

安漾没力气掰扯,拽着人回去补觉。萧遥兴奋过度,高烧四十度,真躺了三天没下床。

现在呢?故事早结束了。

安漾想到这,感慨万千。

对方心有灵犀地冒泡:【我刚打喷嚏了,你肯定在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