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晚从地上站起来,斜出两步直接对上轮椅里面容平静的男人,冷声说:“阁下光天化日带打手围我白宅,动手之前?请先将原委说明?白,否则有损社团在道上的声誉吧。”
“你?这妮仔,来劲是吧?谁给你?的脸这么和肖先生说话?”他拿手里的解骨刀刀尖竖起慢慢沿遂晚后?颈下滑,屌/他老母,这肌肤嫩的,剥了壳的鸡蛋一样。
遂晚感知冰凉锋利刀尖的走向,凌迟一样,心“咚咚”直跳。
瘦鸡一只。突起的脊椎,白衫不必剥,也能看见里面映出的蝴蝶骨形状。
少?年把解骨刀移开,抬起长腿,准备还?是像平素对不听话的飞仔一样,给她尝点轻的,要宰她容易得很。
肖先生忽然抬手做出个“止”的动作,眼风扫向畏畏缩缩的白老二,出声说:“叫他自己说。”他的细眼眼白多于眼仁,目光寒瘆瘆的,嗓音细滑。
白老二早已抖如?筛糠,听见他的话就像听见索命咒,牙齿打颤,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很快有两个四九仔像拖拽牲口一样粗暴地把白老二架起来,飞扬跋扈的少?年飞脚抵住他松弛赘皮的颈子,迫使他抬起头。少?年脚底下碾,白老二咽喉塞痛有气窒之感,眼珠暴突,红丝浮现。
白老二声嘶力竭也只能发出类似野兽喑哑的呜鸣。
少?年得意而嘲讽,如?碾碎一只蝼蚁:“你?要珍惜你?能开口的机会。”他勾唇一笑,提醒他,“把你?偷摸蹭用阑社航道?、销货给阑社的主顾的蠢事,一五一十讲给肖先生和社员们听听。”
第104章 阿发(二) 命不要。
他?挪开脚, 白老二大口喘息,冷不防他?落脚时猛蹬身后的地面,骇得他?挺腰一个激灵。 “你是在和阑社抢生意啊,虎口夺食, 吞得下?”
白老二这回不敢再耽搁, 忙不迭叫喊:“大佬!我冤屈啊!我是被我大哥给坑害了!是他?借我的船, 带我走贵社的水路,船舱里的东西封箱蒙着黑布,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销货给谁, 也全由我大哥做主, 他?不让我过问啊!”
“一派胡言。”少年?冷睨他?:“你大哥被请食莲子羹(开枪),尸/体丢进红湾喂鱼, 你把所有罪责推到他?身上,以为就死无对证了吗?”
“痴线。”他?笑,“碰过裤子和白妹(黑话), 它们身上留有你的指纹, 敢不敢验?”他?笑得邪, “红湾天文台(睇水嘅人)说看见过你, 凌晨停船靠岸, 交易之后袖子里塞了两条大黄鱼, 我猜你们本来?是四六分?三七分?可?笑你大哥在饭堂(黑)食粉食到嗨, 钱也不要,命也不要。”
白老二听得手脚冰凉发抖,哭丧着脸,身体烂泥一样泄了力气。
“你大哥早该死了,我善心大发给你讲个故事?。”少年?踱了几?步,“洪社出了二五仔, 多半系你大哥起尾注,他?逃出洪社,成过街老鼠,终于想?起你这个小弟。”
白老二现在彻底弄明白了,为什么?大哥失踪多年?突然出现,见面简短聊了几?句之后就说要带他?一起赚大钱。起初他?将信将疑,干了一次后,见识到那些?货确实紧俏暴利。
他?不傻,当?然知道是干什么?。政府明令禁烟,但水尾街地僻,连着野海,再加上他?看老大深谙其中?的巷道,是个惯手,就存了一丝侥幸心理。
哪里料到老大已?是亡命之徒,为了最后干成一票不惜连亲兄弟也拉下水。借他?的货船掩人耳目走私白粉,才会惹上这群煞星。
“想?明白了?”肖先生瞥见白老二阵青阵白的脸色,沉声说。就像一口准点报时的钟,他?眼神平静,却如同降下审判。“阿发,坏了道上的规矩,应该怎么?办。”
那少年?原来?就叫作阿发。自恋,把名号纹颈动脉。
他?虽年?少,混得似乎挺有地位,应该是个红棍。受社团大佬直隶,有命令底下马仔的权力。
白老二嚎啕:“大佬!发爷!我再也不敢了!我起先唔知那是贵社下辖的航道,我是受我大哥胁迫,不得已?开船行经贵地!我要是知道,借我十个狗胆我也不敢啊!那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吗?那些?货、还有那些?金,我、我自当?全数上缴!”
虽然很大一部分,已?经被他?挥霍一空。
阿发翻转手腕,解骨刀微凉的刀刃抹在白老二后颈上,嘶号声戛然而止。
他?抬脚踏上人脊背,要把人踩扁,“少来?这一套,你在浴场逍遥了一日,是不是还让大波妹给你捏脚啊?之后又在兴善茶楼躲清闲,身上还剩几?角银?至于粉,你大哥毒虫上脑,”他?另一只手指指自己脑袋,“早吃干抹净了。”
“坏了规矩就得死。是社员卸掉四肢,丢进海里喂鲨鱼,不是阑社的人,姑且给你一个痛快啦。”他?像片鱼生一样在白老二后颈来?回抹刀,凭借熟稔的刀刃,感知其下□□的颤抖。
觉得好笑,也觉得无趣。“很快,不疼。”他?敷衍,开口不如动手。
白老二濒死之际突然仰颈出声:“发爷!粉在我屋里啊,我的妻子和女儿都?是帮手,我销货,她们和毒枭对接收货藏货。难道你们要大开杀戒,女人孩子都?杀?”
他?浑浊红丝爆裂的眼底绽露癫狂,狗一样胡乱攀咬。
白母呆住,遂晚的心则一刹坠入冰窟,寒了个透彻。
他?不甘独自受死,要拖带白家一家四口,以为这样就能令煞神却步,幻想?自己能够脱罪。
殊不知在恶徒眼里,他?们这些?手无寸铁却又妨害社团利益的人,宁枉勿纵。
她说:“父亲,往日你出海跑船,是母亲负担家里的一切,烧饭缝衫,扫地抹桌。淑贞听话,遂晚微薄的收入也全拿来?补贴家里,我们都?把白家当?做港湾,把你当?做白家的支柱,即便在脏乱闭塞的水尾街,我们一家依然和睦。”
她声音很凉,墨玉眸子里一片寂凉哀色。“我和淑贞当?你是父亲,阿妈当?你是丈夫,今天屠刀砍在你颈子上,我们也不会偷生。可?是阿爸,你犯了错,受人蛊惑也好,利欲熏心也罢,眼见走投无路,你不该倒泼脏水让至亲陪你殉葬啊!”
“行了!别在这演苦情戏,小爷不耐烦听家长里短。”阿发瞧不上这窝囊的白老二,先前把罪责往死人身上推,现在连老婆女仔也卖。
几个四九仔果真从白宅搜出白粉,数量不少,足有一磅,交给阿发。
阿发懒懒睇一眼,隔老远闻见麻纸包下一股淡淡酸臭的味道,知道纯度不够。在旁的几?个马仔两眼放光,浑如苍蝇见了臭蛋,碍着大佬和他?,不敢造次。可瘾犯了能由得他?
阿发命令:“交到就近的盘口,这种三级货,只能销给兜里没钱又想?快活的衰仔,绝不能以次充好,砸了阑社在道上的口碑。让我发现,绝不轻饶。”
目光再扫过遂晩和另外?两个魂不守舍的女人,寻思?既然当?着大佬和十数社员的面从白宅里搜出了粉,白家人都?脱不了干系。若是宽纵了这几?个女人,大佬面前没法交代。
他?手叉腰,腰线窄紧,估摸那三个里也就遂晩一个还会喘气,轻笑一声,对上一双墨白分明的眼睛,沉静,坚毅,却不知她是那个“淑贞”还是“遂晩”。
他?半作无奈,“动了阑社的东西,男人是死定?了,你们无依无靠,要么?让阑社收了?夜里给兄弟们快活快活,表现得好,留下了,不如意,只能卖到马槛,服务衰仔咯。”
他?故意盯紧遂晩,不放过她雪面上任何一寸表情,看这个小妹能听懂多少,怎不见她脸红?
第105章 阿发(三) 说一不二太子爷。……
遂晩不语, 等他淫/兴消褪,才开?口说:“粉不是我们藏的,我和阿妈还有妹妹毫不知情,包粉的纸袋上应有指纹, 一验便知。”
好个妮仔, 居然?用他先前?说出的话回敬他。
阿发不依不饶:“你们家?真有意思, 大难临头各自飞,父债子?偿听过没?你老豆好似散财童子?, 销粉得来的金条现?在抠不出一粒金珠,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一条贱命,哪里够?”他眼神险恶。
“我赔你。”
他紧接着听见清冽的女音, “我与贵社立下?字据,父亲欠贵社的,全由我来清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