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1)

四月雪 楚夫人说着 2672 字 1个月前

“陆聿,”嘉宁掩唇,笑得肩膀颤颤,“我觉得你真的百无禁忌。”调侃起人来,便是君姑、君舅也毫不嘴软。

少年轻轻扬眉,浑然不觉自己有什么罪责:“实话实说罢了。”

嘉宁笑着笑着,忽而想到了前世,那个被陆聿从域外解救回来的、据说一度很受宠爱的丽姬,她觉得自己有些笑不出来了。咬了咬唇,少女托腮,一边摆弄腰间悬挂的璎珞珠串,一边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嗯……陆聿,你说,若是排除政治因素,君舅会迎那位小郡主过门么?毕竟,我听说她的母亲是匈奴第一美人,想必她作为女儿,姿容必定不俗。”

陆聿隐隐觉得她话中有话。

“她的母亲也许是美人,但若是你见过右贤王,恐怕不会对那位郡主有过多的期待。”少年顺嘴胡诌,被嘉宁剜了一记眼刀,方才正色了些,“……应当不会,阿父并非贪念美色之人。”

嘉宁有心想问,那你呢?你是贪念美色之人么?却又有些害怕听到他的答案。

踟蹰间举棋不定,呐呐难以言明。

少年微凉的手指在她柔软的指尖逡巡,明明是情人间普通的亲昵,嘉宁却莫名从中领悟到了一丝隐秘的邀请,有热量在她身下慢慢攀升,忍不住在心间暗骂自己被美色冲昏了头脑,下意识想将手抽回,陆聿却并不允许,手指用力,抓握得更紧了些。

“放开,”嘉宁暗暗瞪他,“这么多人呢,你仔细被别人看见”

“看见就看见,”陆聿无所谓道,“我牵自己的妻子,又不是旁人的妻子,作甚么怕被看见?”反正他不放。

嘉宁是个只服顺毛摸的,看着陆聿这样一副混不吝的样子,旧邪新火齐齐上头,她猛地用力向后一扯。

“嘭”的一声响将众人的目光尽数吸引只见那高座之上,一袭华美裙衫的嘉宁郡主扑在年轻的少将军怀中,少将军身体微微向后仰,但因美人在怀,并不显得狼狈,反而多了几分恣意的潇洒。

“聿儿。”首座上的晋侯低醇的声音带了些许疑惑。

“阿父、阿母,诸位叔叔伯伯见笑。”陆聿轻笑一声,将怀中的嘉宁扶正坐好,顺手在地上捡起刚才从她发间滑落的金钗,对准少女如云的鬓发,稳稳插了回去,“嘉宁胆怯,被裙上的一只螽斯吓着了。”说着,安抚似的揽住嘉宁的肩膀,轻拍了几下。

骤然出丑的少女心中尴尬至极,干脆顺着陆聿的动作,将脸埋在了他脖颈处。

晋侯不禁抚掌大笑,忍不住出言调笑:“佳儿佳妇,琴瑟和鸣”

陆聿对着父亲露出一个坦然的笑容。

不过一个小插曲,又有几个相熟的叔伯调侃之后,筵席复然。

嘉宁伸手在陆聿腰间狠狠一旋:“死、讨厌鬼陆聿!”

“嘶”少年吃痛,倒吸一口凉气,侧过头对着少女磨了磨舌侧尖利的犬牙,“泱泱”

意识到自己似乎下手狠了些,嘉宁连忙收手,又觉得自己这样似乎有怕他的嫌疑,抬眸再次瞪了陆聿一眼,少女低声而坚定:“讨!厌!鬼!”

说完,别过头,再不肯多看陆聿一眼。

少年舔着犬牙轻哼一声,也不再看她。

[中暍:中暑。]

[楚夫人就是很标准那种世家贵女,她觉得给丈夫纳妾是很正常,甚至是贤妻应该做的事。某种程度,她确实是个狠人(毕竟陆爹很帅XD)]

0018 第十八章 紫萸香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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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罢饮尽,送别了一众陆家亲属家眷,晋侯单独留下了自己的长子。

少年身姿挺拔如松,晋侯默言地看了他半晌,才抬手在少年肩膀重重拍了两下。

“好小子,都快有爹爹高了!”

父子二人都忙,一个戍居河套,一个常驻雁门,若非遭逢节庆,鲜少能碰面。此时距离两人的上一次见面已过了大半年,陆聿正处于少年猛长的年纪,无怪乎晋侯有此感慨。

晋侯手劲颇大,拍得陆聿肩头“啪啪”作响,一阵气血翻滚,少年捂着被震到的胸膛,轻啧:“老爹,您一会儿牛劲收些,阿玦是读书人,你别两巴掌给他打散架了。”

晋侯仰头哈哈大笑:“你怎么说得你弟弟跟个姑娘似的”

陆聿微讪,上天保佑,他只遗传了他爹的外貌和领军天赋。

闲谈几句,晋侯直接切入正题:“咳咳,说来,我见你与小郡主似乎处得、挺融洽?”

“嗯。”少年并不多加掩饰,坦然面对自己的内心,“她长得漂亮,我很喜欢。”性格也很好玩,身上又滑又软,当然,这些话少年是不可能跟父亲坦白的。

“合你心意便好。”晋侯笑眯眯道,依然俊逸的面容显露出一种名为慈爱的神色,看得陆聿嘴角微抽,觉得有些脊背发凉。

“老爹,阿父,您有话直说罢儿子今日爬了山,席上又饮了酒,实在困顿得紧,想回去歇息了。”少年说着,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大多数时候,陆聿都是笑面盈盈,但稳妥可靠的陆氏少将军,也唯有在作为父亲的晋侯面前,他仍是个恣意飞扬的少年郎。

“哼哼,”晋侯轻笑,“既然你俩感情甚好,那吾儿,可否给阿爹一个准信你预备何时要个孩儿?”显然,他已经从妻子口中知晓了陆聿“有意避孕”之事。

“顺其自然呗,”少年道,“您不是也是二十二岁才有的我么?”

晋侯道:“那是因为你阿母前两个孩儿都没坐住,伤了身子,将养了几年。郡主嫁过来三载,肚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们自家知晓是因你与长公主有约,可你让外人怎么看?”

陆聿很想说,谁管外人怎么看,他自己的日子自己知晓。但显然这话是不能拿来应付晋侯的,于是少年点点头,一副痛心检讨的模样:“阿父您教训的是,我回去就把药停了。”

晋侯轻咳两声,仍不满意。

“雁门这两年颇为安宁,你此番离家,便带着郡主一齐过去,少年夫妻,常年分居两地可不是好事。”

晋侯性格落拓,但却也是陆氏不容置喙的权威,陆聿可以用言语糊弄母亲楚夫人,却不敢在晋侯面前胡扯,只能暗叹一声,不情不愿地应了。

晋侯也是从他这个年纪过来的,这个年纪的少年人,软玉温香沾了手,又岂是轻易抛得开的?若非如此,怕也没有那温柔乡、英雄冢的戏称了。料想大概是长子担忧嘉宁郡主娇气,不适应雁门生活,与他置气。于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张信笺,递给陆聿:

“前些日子许太后与我通了信,言语之下是说她老人家近来身体欠佳,衡阳长公主已去,陛下春秋鼎盛,她心中最放不下的就是小郡主,盼着你们俩早日生个孩儿嘞。”

嘉宁是在长信宫里长大的,与许太后之间的祖孙情谊,怕是大部分皇子都无法比拟。

陆聿接过信笺,心中暗道那还是希望太后娘娘福寿安康、多活上几年,看看能否抱到重外孙,嘴上却应着:“我会与嘉宁好好商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