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1)

四月雪 楚夫人说着 2495 字 1个月前

虽说得是商议,但显然,此事已经盖棺定论,无需再提。

“要我跟你去雁门?”

陆聿回到听雪阁,将晋侯的意思一传达,不出所料地换来嘉宁的惊呼。

“嗯……”少年脸色不太好看,那是一种名为无能为力的懊恼,“泱泱抱歉,阿父阿母执意如此,我”

嘉宁突然坐到他腿上,勾着少年的脖颈,连原本要与他置气的打算都丢在了一旁。

“很好呀!我还没出过雁门呢,雁门是边郡吧?离匈奴部落近么?有草原么?我要去骑马!”

“……”

她这反应完全出乎陆聿的意料,少年难得露出了怔愣的神色。

“啊?”

嘉宁觉得他这个表情格外的、呃、可爱?忍不住学着陆聿平日的样子,在他白皙的侧脸亲了亲,趁着少年还没反应过来,又风似的从他膝头跳下。

“‘天下九塞,雁门为首’,‘外壮河套之藩卫,内固晋阳之锁钥,根抵三关,咽喉全晋’,这样的雄关壮郡,我此生有机会一睹其风貌,也算是不枉我嫁来并州一趟……”

嘉宁欢快地念着,俨然看不出平时那般金尊玉贵的皇家郡主模样,此时的她,只是一个期盼着外出远游的少女。

陆聿忽而迷茫,他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很了解嘉宁。他的妻子,他的小郡主,出身贵不可言,自小在金玉中长大,有仙人之姿,接人待物也多冷淡寡言,若非两人结为夫妻,他怕是永远也未能得见嘉宁不悦时的娇嗔、动情时的妩媚,以及此时,由心而生如同孩童般的欢心雀跃。

他向来觉得她是娇贵矜傲的,如同雒阳城风靡的青瓷,纯净美丽,但也脆弱易碎。于是他好似勤勤恳恳的莳花人,认真而小心地珍惜着这来自雒阳的美丽芙蕖。

看着嘉宁的笑颜,少年亦慢慢地勾起了唇角。

“小郡主,”他悠悠笑道,“你怎么跟个土包子似的?”

嘉宁心情好,并不与他计较。

“你才是土包子呢,”她轻啧,“你常在雁门,自然理解不了我的新奇。”

“大应山河壮丽,物产富饶,若有生之年能游览各州府诸郡县,也算没白来此世间一遭。”

“这是你的理想么?”陆聿轻声问。

嘉宁想了想,道:“也、不算吧?算是一个美好的愿景。”

少年托腮,道:“会实现的。”

“嗯?”他声音太轻,嘉宁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少年应道。

[这里解释一下陆聿为啥不愿泱泱跟他去雁门:①雁门条件比不上晋阳,不想让泱泱去吃苦②现在两个人还能用分居来搪塞怀孕,常住一块,这个借口就不好用了。然后前文我写的比较隐晦,其实陆聿没有避孕,就是单纯的,泱泱没怀上,然后他不想这事困扰她,所以直接把锅扛了。总而言之,鹅子其实对女鹅蛮好的~]

0019 第十九章 小重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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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雁门者,便是大雁栖居之地。雁北之地,水草丰美,牛马壮、鱼羊肥,曾是北方戎狄故土,战国时赵武灵王驱除鞑虏,在此设置善无县,北抵戎狄,拱卫中原。

陆聿的祖父在此安营,设金麟骑,皆是百里挑一的北地骁锐,是并州乃至整个北方地界最为骁勇的部队。陆聿十五岁时自晋侯从弟手中接过金鳞骑,执掌五千骑兵,从此常驻雁门。

嘉宁一入善无城,便觉得此城与晋阳很不一般,也并非她想象中边镇的肃杀沉寂,反而格外熙攘热闹。

她以手撩起帘幕的一角,颇觉新奇地看着车外往来售卖的商贾小贩,涌动的人潮中,显而易见地混杂着高鼻深目、发丝微卷,身着异域服饰的男女。

“那是”嘉宁有些惊讶地捂住了嘴巴,“匈奴人?”说着又想到雁门是边关重郡,应当戒备森严,“呃,乌孙?月氏?”

“都有。”陆聿的视线落在少女脸上,“大应富庶,又从未禁止民间贸易,在善无城里做生意的异族人很多,当然,去他们的地域做生意的大应人也很多。”

嘉宁了悟地点点头,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嘛,商人又是最为逐利的,跨境对边境的商贾来说应当是稀松平常之事。

“那,善无城这么多异族人,若是寻衅闹事怎么办?依大应的律法么?”嘉宁又问道。

北境之地民风彪悍,嘉宁嫁到并州这些年深有体会,更北方,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生长的游牧民族,应当会更加粗犷吧?

“闹事?”陆聿品咂着这个词语,嘴角忽而闪过一抹恶劣的笑意,“以前或许是依照大应律法吧。我接手后,和太守重新商讨了个法子,这几年下来效果还算不错。”

嘉宁轻哼一声,道:“太守是谁呀?”

陆聿道:“周朔,周霁的族叔,你应当没有见过。”

嘉宁哂笑。她就知道,凭陆氏对并州的运作,雁门这种屯兵重郡,必然由自己人把控。

被两人提及的雁门太守周朔于家中狠狠打了个喷嚏。他叫来夫人与幕僚,准备认真商讨接待嘉宁郡主之事。

“这少将军也太见外了,郡主来雁门这么重要的事儿,怎地不提前知会一声?”周夫人小声抱怨道。

他们还是在陆聿进城后,才发现归家的少将军此次回到雁门竟然携了女眷同行。同坐一乘,又正大光明地把行李物品往将军府送,没听说陆聿纳有姬妾,那同行女眷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了。

嘉宁郡主可不是一般的郡主,她是本朝唯一一个享双亲王俸禄的宗室,又深得许太后与天子的喜爱,这样能直达天听的人,不说刻意讨好吧,但得罪却是万万不能的。

周夫人听说过不少关于她性格骄矜的传闻,深觉其不是个好相与的贵女。

“哎,”周朔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咱们抱怨再多也是无用,这样罢,你立刻给郡主递帖子,咱们设宴为其接风洗尘。”

周夫人点头,立刻便要出去张罗此事,走到门口,又被周朔大声叫住。

“夫人”周朔说道,“你可叮嘱叮嘱洛儿,让她晚上仔细些,别在郡主面前作怪!”

周夫人听不得他这么说宝贝女儿,不满道:“那怎么能叫作怪呢!少女怀春,少年多情,多正常的事儿啊!”

周朔冷笑:“若她有本事引得陆砚堂喜欢她倒也罢了,但这三年,你哪只眼睛看到陆砚堂对洛儿衷情了?陆砚堂是男子,他是不计较这些,可嘉宁郡主却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你小心咱们洛儿开罪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