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疼疼我?好不好?”
健壮的男子有足够的力气,她从不担心天子会?因为做不到这点小事而?不快,甚至可以满足她没出口的愿望。
但她有时候低估了?主宰她命运男子的劣根性。
最终,他停在离窗扉一臂远的地方。
沈幼宜的手臂虚虚抬起?,吃力够了?几回,她每次快要够到窗扉时,男子的手臂都似托不住般,不紧不慢地调整了?一番,直到她气到紧紧揽住他呜咽,才感受到他胸膛因为低笑而?发出的震颤。
甚至在她要开口指责他前,元朔帝将她带远了?些?,难得开口:“阿臻,朕这样不好吗?”
沈幼宜敢怒不敢言,她有点后悔,月光明亮如水,将她面上?一丝一毫的反应都照得清晰,可她又不能不紧紧贴向?欺负自己的男子,寻求最后一点温情慰藉。
没骨气得很。
可她只差半步时,元朔帝却不顾她的挽留,毫不迟疑分开二人。
他俯身看?去?,美人的口张了?又合,一双眼睛还盈着因男子而?泛起?的泪光,都掩不住那份震惊。
他想,当真?可得很怜,大约要将她气哭了?。
沈幼宜当然要被他气死了?,毁天灭地前的预兆一旦错过?,便很难有再感知到的可能。
她刚要撑起?身控诉他的无情,却被人侧转过?来,一触即分,她伏在案几上?恨不得哭得惊天动地,她哽咽道:“陛下您抱抱我?好不好……”
可心里却嘀嘀咕咕将他骂了?几十个来回,她要恨死他了?。
见她分明是想朝自己露出凶狠的表情,却又敢怒不敢言,元朔帝一时失笑,安抚般地亲了?亲她。
爱恨都是一瞬间的事情,等他觉察出她能很好控制住反应后又重新遂了?她的心意,沈幼宜就不恨他了?。
她吃力地丈量每一寸属于男子的肌肤,其实很多时候手感都是软绵绵的,柔韧有度,她很喜欢,但有些?时候无一处不紧绷迅捷的虎豹,猛然扑到猎物后死死叼住后颈,大快朵颐地享用着美食。
可虎豹不在它们猎物的食谱上?,她却能品尝到他的一部分,而?且是男子最珍视的一部分。
他们是同类……也在相食。
这一回她撑了?许久,要比上?一回进步许多,沈幼宜有气无力地故技重施,呜咽着揽住他,面上?已是泫然欲泣:“父皇……阿耶,万一我?怀了?您的骨肉可怎么好,您不疼我?,也疼一疼它。”
她悟到一个道理,这种事情上?还是不要太要脸,对方越难堪,她会?来得比较开心些?,她感知到皇帝近乎噬人的欲,顶着那刀剑一般的目光,不怕死地抚摸着。
仿佛那是两个人的孩子,沈幼宜低泣道:“阿耶在探望它吗?”
元朔帝面色倏然沉下去?,他深吸了?一口气,掌掴的声音虽重,落在她身上?却带了?几丝别样的意味。
她闭着眼承受那毫不留情面的进攻,直到雨露倾尽,她才堪堪被放过?。
沈幼宜倚在天子怀中,平缓呼吸着草木清新的味道,她慢慢活过?来一点点,能抬头看?窗前将明的朝阳。
哪怕并?不相爱,可身体仍然是亲密的。
一呼一吸之间,她感受到彼此的心跳、体温以及涌动着的情愫。
人常常会?把心动过?快理解为对身边人的心动,她也不外如是。
难怪女郎总会?对自己交付了?身体的男子越爱越深。
只是当这奇妙的夜晚过?去?,这点情谊也如朝露一样烟消云散。
她动都不敢动一下,也有点动不了?了?,坦诚道:“陛下,我?现在不想再来了?。”
侍奉君主真?是劳累的活计,她想做,但有点做不来。
元朔帝轻轻一笑,她一向?是这样,虽说总要流泪,可也会?告诉他最真?实的感受,告诉他哪里教她开心,哪里又将她弄痛。
若不是因为她过?去?的古怪,他一定不会?教她轻易到极点,必要留着些?余地,教她眼巴巴地馋着,权衡之后又不甘心,期期艾艾地主动凑上?来,问他能不能再可怜可怜她。
当然可以,这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看?得出内监和宫人们离得都很远,他们相对无言地坐了?一会?儿,陈容寿和她的宫人也没上?来服侍。
如何既能叫主子享受到宁静,又能掐着时间及时赶到,是个很难拿捏的分寸,左右无事,元朔帝有心与她多待几个时辰,并?未用到信号。
他含笑道:“今夜没人伺候阿臻,可怎么好呢?”
沈幼宜不太担心没人伺候的问题,她比较相信元朔帝自己也受不了?这里的简陋条件。
这地方有他们的新衣,也有不符合寻常百姓人家的整洁,必然有宫里的人提前来过?了?,里里外外清扫了?几遍,但被男色冲昏的头脑又回归理智,她还有一个女子的羞恼:“您既然一点也不困,干嘛在这留寝呀……”
简直没苦硬吃,是宫里的高床软枕不喜欢了??
她不信行宫的守卫敢不给天子和贵妃开门,要是他们在外狩猎野宿倒没什么,可弄到人家女儿的闺房里,哪怕陈容寿办事妥帖,事后给人家一大笔钱,将这些?上?用过?的东西付之一炬,重新买一模一样的来换上?,她也有些?面热,还不知道这姑娘出没出阁呢。
元朔帝却未能体会?到她百转千回的心思?,低低唤了?她一声:“阿臻,将你一个人丢在行宫里,朕不是不后悔的。”
沈幼宜心下一紧,身上?也是,她含糊道:“事情都过?去?很久了?,您怎么想起?这些?来了??”
元朔帝轻声道:“近来你变了?许多,格外怕朕。”
或许她从一开始便是如此,只是从前能掩饰得很好,他们也未遇到过?什么事情。
沈幼宜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情,她垂下眼,略有几分委屈道:“伴君如伴虎,我?怎么能不怕您呢,谁知道我?以后哪句话说得不对,又惹得您拂袖而?去?,那我?又要有一年半载侍奉不了?您了?。”
她对太子都没这么耍过?无赖,在他身上?到处作?乱,想不去?万寿节也就不去?了?,不生孩子就喝避子的汤药,可元朔帝竟还以为她变得拘谨了??
这还是太子口中不耽于女色、极重尊卑的父皇吗?
元朔帝摇了?摇头,故地重游,他既想教她更开怀些?,不必处处小心,也对她少?女的时光生出些?探究求知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