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成婚多年无?子?,柏氏怀孕的?时候也十分小心,却也远远比不上皇帝对贵妃的?看重,她没好气道:“娘子?是好日子?过得多了?,怎么疑神疑鬼起来,陛下待你好,你还?觉得不舒坦?”
她原本是不大看好女儿这位夫君的?,比她小不了?几岁,前头又有几位皇子?皇女,伴君如伴虎,不知何时又要翻脸,赐死任性娇惯的?宜娘。
但是入宫住了?许多时日,她同元朔帝的?交集渐多,反而有点吃惊他们之间?的?情意绵绵与宜娘孕中的?古怪,有时候不防,竟然能瞧见宜娘发脾气把?鞋子?扔走,只因为她原本秀美纤长的?足浮肿难看,需要重新更换柔软舒适的?新鞋,已经跳不了?舞。
身侧也有善解人意的?宫人劝说?贵妃这一切对于怀孕的?妇人本就平常,然而宜娘却反而愈发恼怒,连她这个做母亲的?都摸不着头脑,应当怎么劝慰女儿才合适,总不能骗她说?很快就会?消掉。
然而今上却是极有耐心的?男子?,能从两仪殿匆匆赶回,将?容色略减的?宜娘抱在?怀中耐心抚慰,同她解释这浮肿的?道理,在?她产后太医会?给她开药调理,譬如新选进宫里的?一百二十位成□□人,在?落选乳母的?身上已经试验过,恢复得极快,而后问她想要些什么,来弥补因孕事带来的?焦灼。
她退下时甚至能听?见屏风后有些暧昧的?水声,似男女交换津液后喃喃低语的?缱绻,那低沉温厚的?声音教人听?来脸红,至尊的?天子?不厌其烦亲吻她的?面颊,柔声道:“没有人觉得你不对,是因为朕才教宜娘受苦了?。”
宜娘似乎是提了?什么过分的?请求,然而皇帝只是轻轻道了?一声放肆,就没了?下文。
沈幼宜对此也微微心虚,她自?然想要一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但是却接受不了?要付出的?代价,哪怕是她绞尽脑汁地呵护自?己,也会?面临从未有过的?耻辱与软弱无?力,这种?身体上的?变化叫她格外害怕焦躁,她甚至有时候有点怨恨这个孩子?了?,让她的?容貌减损,行动也受限制,五脏六腑没日没夜受着压迫。
这根本不可能有人替代,更不要说?之后还?要她独自?去闯鬼门关。
可旁人却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了?不得的?付出,她向来有些敏感,对比吃饭行动上的?不适,旁的?女子?并?不将?这种?她觉得恐怖的?反应当成天塌地陷的?大事,只是因为她是贵妃,是皇帝钟爱的?美人,有了?一点小小的?不适,也足以在?紫宸殿兴起一场波澜。
男女之事讲求神秘,但元朔帝却见识过她深夜因腿部不适而惊醒哭泣的?模样,甚至就此俯身至下,为她按摩……甚至一点点亲到上面。
但她清醒过来更不高兴,这个孩子?是她自?己喜欢想要,为这些事情迁怒下人,并?非是沈氏的?家风,阿娘说?的?没什么不对。
所以当孩子?没那么闹人,她还?有心思拿起针线,偷偷为元朔帝做一件寝衣,同他撒娇抱怨一日的?寂寞,见他衣冠严整,不似日常起居的?便服,问他要去哪里。
元朔帝笑着抚了?抚她的?头,嗓音略带威严:“无?非是东宫的?事情,子?惠执意出家,朕就先教他在?东宫带发苦修了?半月,今日这孩子?请我过去,或许是生出了?些悔意。”
对于他而言,太子?能主动安分退位,做一个闲散富贵子?弟最好,然而太子?显然不接受这种?安排,而皇帝也不认为储君真能看破红尘,父子?两个较劲到这种?程度,沈幼宜是半点也不管了?的?,她面上肌肤渐增,已有丰润少妇的?韵致,从妆台前起身亲了?亲他:“那郎君快去快回,我晚些时候有礼物赠给陛下。”
元朔帝近些时日的?脾气越发好,无?论她说?什么都是含着笑的?,听?闻她忽而有礼物相赠,眉宇反而不可自?控地一聚,只是那一点杀意转瞬消散,轻声道:“宜娘有心了?。”
陈容寿屏气伺候着帝妃,心下却如鼓擂。
太子?出家之志实坚,如今闭门谢客,如何会?邀至尊过府。
但自?打赵王将?贵妃的?书信送至御前,他便没再见过圣上的?笑模样。
贵妃的?信里言辞恳切,她舍不下宫廷种?种?富贵,可对陵阳侯却仍有难以割舍的?情意,她想在?南诏使团离京前见上一面,想通过赵王约定时辰。
而那位化名秦远思的?南诏使节,也不算安分,得不到贵妃的?回音,屡次想要贿赂宫中之人,再见贵妃一面,迟迟拖延不归。
然而前夜,赵王却奉旨,令一名内侍为萧彻送去书信,约他今日会?面。
南诏使团已于今日辰时离京,不过这位正使却早已改换了?行装,顺利潜入西苑。
层层的?禁军已将?西苑围得密不透风。
今日,才该是当初那位陵阳侯的?死期。
第81章 第 81 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元朔帝不?在?内廷的时?候, 沈幼宜也有自己的消遣,不?过今日她惫懒得很,只到昭阳殿去理了一回事, 依旧兴致勃勃去等这个老男人回来看到寝衣时?的模样。
她的女红一向不?是?很好, 是?以做了相?对简单的寝衣,也不?额外绣太多纹饰,她为?逢迎君王,多数时?候还是?以身体取悦,元朔帝几乎没怎么收到她亲手做的东西。
所以她这些时?日难得重新拈起针线, 试图在?某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午后吓他一跳, 教他生出许多欢喜。
然而?不?请自来的柳氏却挡住了她返回紫宸殿的脚步。
柳氏今日的着装隆重了许多, 本就是?明艳动人的娘子, 只是?很少这样打扮,沈幼宜猜想她是?替赵王来回萧彻的话,不?免心下一紧。
但她没听闻前朝因陵阳侯的死而?复生引起什么动静, 是?以很平和地对侍女吩咐要同这位柳姬单独说话,她猜测着萧彻离去就在?这几日,稍微有点忐忑, 前路漫漫, 只希望他在?归途拆开那?封信,不?要气出病来。
所以她只是?婉拒了他的请求,好言相?劝之余并没敢劝他尽快娶妻生子。
然而?柳氏却叹了一口气, 面?露忧色:“妾按照娘娘的吩咐, 等使团出发才请赵王将信送出, 萧郎君得到了信,却不?肯相?信娘娘就是?这样薄情的女子,一意孤行, 非要亲自见到娘子问个明白?,赵王拦不?住,只好教妾请娘娘过西苑一叙。”
一口茶汤噎在?喉中,沈幼宜几乎被呛到,奈何这沉重的腹部?让人被迫沉稳,她不?敢倏然起身,却还是?有几分吃惊:“他真是?疯了……西内的禁军也是?吃干饭的不?成,平日里看着是?重重把守,真的就叫他混进来了?”
她缓了缓,手指几乎嵌进桌案,顾不?上骂赵王的软弱无能,转瞬便道:“你马上告诉赵王,趁着陛下有事出宫,就是?用蒙汗药迷晕了,捆也要把他捆出宫去,千万……千万别叫陛下知道,否则光是?无诏入宫这一点,陛下就是?杀了他,南诏王也不?好说什么的!”
柳氏静静望着这位方寸大乱的美人,点了点头,面?上的笑容缓缓敛去,轻声道:“可萧郎君如此痴情,娘娘半点也不?想去见他?”
沈幼宜略有些无奈,甚至觉出些古怪,柳氏出身低微,骤然被牵扯进这些事情,害怕还来不?及,怎么还能被旁人的痴情感动了的道理?
她这个时?候倒是?不?怕祸连赵王与她了,沈幼宜极快道:“萧郎从?前待我自然好,可他如今同我在?一处能得到些什么呢,颠沛流离、四?处逃亡,还要身首异处,我若不?去见他,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要是?去见了,他便是?非死不?可,他太年轻,也太糊涂了,活着才是?最要紧的,若真为?我好,就须得万事顺从?,别教宫中再为?他生出波澜才对!”
柳氏往日在?她面?前都是?唯唯诺诺的模样,今日闻言却面?色沉沉,并不?起身:“看来是?我高估了贵妃娘子对亡夫的情意,不?过娘娘这话却是?说反了。”
沈幼宜露出些狐疑神色,身体却下意识向后倾斜,戒备地望着面?前的美人。
柳氏的神态却从?容,并不?担心拖过了时?间,只是?有些不?甘道:“妾以为?,与贵妃娘子同病相?怜,一直心存愧意,可没想到娘子狠心如斯,连从?前的丈夫将死之际也不?肯看上一眼,想来也未必会为?萧郎君怎么伤心,过了今日照旧享受天家的荣华富贵,装着糊涂与陛下恩爱非常。”
沈幼宜抓住了一把刻刀,侍女都被她遣了出去,一旦有变,只能靠她自己。
然而?她心下焦灼,却不?肯顺着柳氏的意思说下去,呼吸平和道:“夫人与赵王不?也恩爱得很么?”
她听说柳氏在?被赵王强占后已是?百依百顺,并不?见她为?赵王世子求过一点情。
提到赵王,柳氏却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她轻轻道:“贵妃久居宫闱,想来也听说过赵王的喜好。”
沈幼宜仔细回想了一番,早在?还没见面?的时?候,她就听过赵王在?女人上的古怪癖好无论是?臣妻、还是?民妇,一旦被他看中,恐怕很难逃脱留宿数夜的命运。
皇帝早年下旨申斥,让地方官吏好生安顿那?些女子,又命人将这个罪魁祸首带回长安好生修德,起初还有些约束的作?用,可一旦回到封地日久,又要故态萌发。
“我当年随阿娘投奔亲友,可没想到才到邯郸,就听闻表兄惨死,是?被我嫂嫂毒害,她想嫁进赵王府做娘娘,却没想到赵王早就将她忘到脑后,王妃趁着赵王回京,索性将她勒死丢弃,谎称她携了金银细软同马夫私逃。”
柳氏的面上浮现出怨恨神色,赵王身边的美人有许多,根本不?会在?意一段露水情缘,可她这个表兄颇有家资,要是?没有赵王的勾引,她说不?定就能得到救济,母女不必被迫去做暗/娼:“那些男子只知道作践我的身子,唯有世子不?计较我的过往,为?我出气,他却又来招惹,玷污我身,娘娘以为这算得上是恩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