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朔帝抚着她的面颊:“天子金口玉言,与律法无异。”
这大约就是两?人之间的鸿沟,沈幼宜不高兴道:“陛下也赞成这样滥杀无辜?”
元朔帝摇头?,他俯身亲了一下她的眉心,继而是脸颊,沈幼宜被他亲得迷迷糊糊,刚想不服气地咬一下,就听他道:“他大约本来也残暴不仁,如果是真心喜欢那皇后,为?她伤心不已?,以至于性情大变,就应该给那个孩子一次机会,杀了那个奴仆也就够了,人年轻的时候哪有不犯错的呢?”
一个皇后哪用得着和奴仆私通,沈幼宜回忆前情,并没有说帝后两?人的差距,好奇道:“这个皇后很小么?”
元朔帝只是在她耳垂上轻轻地咬了一下:“朕不知道。”
年轻,只是一个不太好,但是足可以慰籍他的借口。
她隐约觉出点不对?,但他的嫉妒一贯强烈,轻轻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我又不是不甘寂寞的红杏,每对?夫妻都是不同的,难道您当他们?也是中原风俗?”
伏在她颈侧的男子低声应了,柔和中隐隐透着危险:“可朕年长你许多,总有一日会先你而去?,宜娘届时再寻几个会讨人欢心的年轻面/首,朕也不管。”
第79章 第 79 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这话听起来?倒不像是真心, 我那时?候也是年华老去,哪有这个心思。”
沈幼宜心下微动,抬臂环住他揶揄道:“万一把珩郎气活了可怎么好?”
元朔帝却?不生气:“朕说得出口, 就不会计较, 那些年轻男子不过是供你玩弄消遣,宜娘玩一玩解闷,又?不会动心。”
譬如她孕中?这些讨她欢心的小物件,她也喜欢,却?不会有多少感情, 用腻了还有更多更新的玩意儿等着她过目。
玩具就是拿来?用的东西, 用钱用权都可以得到, 多少玩具, 弄坏了,他都可以补偿给她。
而?不是教?一个极牵动她情肠的男子住进太后的寝宫,与她双宿双飞。
沈幼宜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见他当真平和,反倒有些害怕,轻轻蹭了蹭元朔帝:“我只喜欢陛下一人, 才不想?要其他的男人呢, 郎君怎么见了太子就胡思乱想?起来?,连这种不体?面的话都说得出口?”
不体?面吗,元朔帝想?来?不免略觉讽刺, 她想?见萧彻, 何必去寻赵王的路子, 无论能否确定那人身份,只消同他随口说一声,他难道就是这样小气的男子, 连面也不肯教?她见一回?
然而?他决意不叫她知晓此事,只会待她好些,再好些,他拿掉她挂在肩头的几缕发丝,亲了亲她漾起甜蜜的酒窝:“宜娘这样会哄人,朕是会当真的。”
沈幼宜一猜便?知道他的小气,庆幸自己没顺着说下去,否则接下来?这几日元朔帝不知道会如何气恼,继续哄道:“宜娘对珩郎是一片真心,何时?哄骗过陛下了……”
话一出口,她便?有点心虚,只好更用力地抱住他,软绵绵道:“郎君何必拿这种事情来?诈我,不要说您身侧没有别的娘子,就算是有,宜娘也得为陛下守身终生,绝不另嫁。”
她真心诚意地喜欢他,甚至在知道萧彻仍存活于世,她喜欢这样的日子就喜欢得更安心了些。
她会想?方设法为萧彻达成一些心愿,尽力弥补他所受的不公,可他们错过了太久,她远没有他那样的真诚与勇敢,也没有多少爱意支撑着,可以不顾一切地和曾经的丈夫远走高飞。
等到萧彻与使节团离开长安,她说不定已经到了生产的时?候,等那时?她多哄一哄这个老男人,元朔帝顶多生气一会儿,可他不会计较什么的。
然而?元朔帝既没有露出什么欢喜的神情,也不气恼她的花言巧语,只是很温和地拥住她的身体?,低声道:“好,无论宜娘骗与不骗,你说的每一个字朕都会当真。”
沈幼宜能感受到他抱得很古怪,似乎要将她密不透风地包裹起来?,却?要小心避开她的腹部,又?带有一点重?量的安心,仿佛一层束缚彩蝶的茧蛹。
然而?她此刻只感受到了暖和,她浑浑噩噩地想?,难怪帝王会贪恋温柔乡,有谁会不喜欢呢?
但即便?是同一个绝色美?人同床共枕,元朔帝仍保持了早早起身的习惯。
她转过身时?吃力地想?舒展身躯,实际上?只有一截纤细的尾指探出床帐一角,被人捏在手中?,极轻地揉捏、包裹,一点若即若离的玩弄。
大约是见识过她的热情,这一日元朔帝已然穿戴得整齐,他与她说了点话,叮嘱她什么时?候一定要起身用膳,不许睡到他回来?了。
这种近乎于啰嗦的关怀沈幼宜已经习惯了,所以这些话落在她耳畔就像是一团塞不进脑中?的棉花,能猜到他大致在说些什么,但是她听不清楚,含糊地在每一个问句后都答应了一声,末尾才闭着眼道:“宜娘想?要抱一抱。”
元朔帝不会拒绝这样的要求,他含笑?调侃道:“要是教?那些使节闻到朕身上?的甜香,不知道以为朕夜里有多风流快活。”
沈幼宜一下子就睁开了双眼,她疑心妇人有孕后身上?会有异味,又?担心腹部某一日因?为这个孩子的胎动而?裂开,是会涂些味道清甜的膏油,但是唤醒她的却?是那两个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字。
“陛下今日要见谁?”
她与元朔帝对视,竟生出些心虚,可她什么也没做,就是莫名的,有些怕想?象中?发生的事情。
萧彻展示过的易容术很有些奇妙,他在长安城中?已经平安度过了许久,她的担心并没必要。
一个南诏的丞相,或许打?一个喷嚏在异国他乡都是大事,但在元朔帝每日要接见的使节中?,他也不过是渺小一粟。
元朔帝徐徐为她解释道:“前线的战事有些不顺,军士不适应逻娑气候,朕有意从周边各国征召人才引路,不过他们未必愿意。”
夹在两大强国之间,小国们也彼此为难,一旦站错了君主,随时有被报复灭国的风险,沈幼宜叹了一口气,仔细亲吻他额头:“郎君实在辛苦,教?赵王留京,帮着您些也好。”
她不好过分操心,如今平平安安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对于他们夫妻而言就是最大的事情。
元朔帝微微一笑?:“赵王这几日大约起不得身,朕教?人打?了他一顿。”
沈幼宜暗道不妙,撒娇问他是为什么,元朔帝略有些恼怒,口吻却?还平淡:“他同柳氏在宫内私通,这个无事就来?寻风流的混账!”
元朔帝对弟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一回事,但他在内廷睡女人……还是在柳氏还在太后宫里的时?候睡,又?被人抓住了,确实够叫人生气的,沈幼宜忍俊不禁:“若他们两个当真情投意合,陛下不如明面上?就将柳氏赐死,改名换姓赐给赵王,王爷睡后宫的女人,被御史?参上?一本,就是杀头也不为过呢。”
当她回到内廷的时?候,元朔帝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不如就随他们去。
然而?如今,宜娘要同那人联系,便?用得着柳氏,他不愿她在这上?多费心思,便?教?赵王和柳氏为他们穿针引线。
他可以轻而?易举地禁锢宜娘或那个男子,不过他想?知道,悬而?未决的宜娘最后究竟作何想?。
是做至高无上?的皇后,万年之后仍与他同处在一页史?书上?,还是一刻也放不下结发的丈夫,昏了头也要和他共赴边疆。
元朔帝颔首,沈幼宜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没有,等他走后用过膳,才去嘉德殿拜见太后。
柳氏侍立在殿中?一侧,面色煞白?,那媚弱的姿态端得是我见犹怜,可与姿容绝世的贵妃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但这也怪不得她,沈幼宜听着太后的意思,是要将柳氏送到寺庙剃发修行,哪个女子受了一番惊吓之后能不害怕?
太后本来?对皇帝这个儿子不顾骂名,执意留下贵妃很是不喜,可对比起赵王的孟浪,硬生生将这个迷惑帝王父子的美?人瞧得顺眼,起码沈氏出身官宦人家,服侍皇帝起居也极为细心,父兄得力,除了因?为杨庶人同东宫的那一点子事情,做皇后没什么说不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