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1 / 1)

萧沉璧恨极了他?这般了如指掌的模样:“我?是不会自寻短见!但你强留我?在身边,就不怕我?日后杀了你?”

“你不会有机会。”李修白垂眸,视线落在她脚边那?圈冰冷的金色锁链上,“除非你愿意把腿砍断。可你不是那?般愚钝之人,我?的命在你心中,必然不值得你用一条腿来换。”

他?说的对?,极其对?,萧沉璧气急,却无法反驳,即便杀不了他?,至少也要扇他?一巴掌泄愤!

可惜,他?似乎早有预料,站立的位置经过精心计算,她就算伸出手?,指尖距他?面容仍有一寸之遥,仿佛刻意戏耍,让她看得见却碰不着!

萧沉璧忿忿收回手?:“将一切都算计好,你很得意是不是?”

李修白轻轻摇头,唇角噙着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并非一切。”

他?缓步走向博古架后方,忽然推开了一面隐蔽的槅扇。槅扇之后,竟是一间布置得极为?精致的卧房。

里面有一张不算宽敞却足够两人依偎的罗汉榻,帐幔是她偏爱的淡天青色,旁边立着梳妆镜台、洗漱盆架、衣箱……一应俱全,完全是为?她打造的。

更?恐怖的是,这里的所?有陈设竟与她居住的薜荔院一般无二!

萧沉璧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窜起:“你竟把薜荔院搬来了?”

“不。”李修白语气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爱怜,“薜荔院是你亲手?布置,想必都是你心爱之物。我?便命人依样仿造了一份。喜欢吗?”

萧沉璧后背冷汗涔涔,这些东西绝非一日可成,他?这个囚禁她的念头只怕早已深种于心。

此刻再回想午夜被噩梦惊醒时的窒息和黑夜中沉沉盯着她的目光,她只觉后怕。

准备得如此周全,他?是绝不可能放过她了。

萧沉璧彻底死了说服他?的心。如今她只盼着瑟罗足够机警,千万别将范娘子暴露。

如此,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瑟罗不算聪明,可她有一个许多聪明人也未必及得上的长处从?不自作聪明。

萧沉璧让她回去她就回去,按照先?前说好的,待在薜荔院什?么都不要做,什?么人都别联系,像平常一样起居做事。

范娘子也是个粗中有细的人,戌时已过,仍不见萧沉璧身影,心下便知定然出了纰漏。

是长平王未曾饮下那?盏汤?

或是发?现了汤中有毒?

再或,是横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枝节?

她心里虽然慌张,但深知,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

眼?下敌明我?暗,最好以不变应万变,只要人没事,计划不成没关系,还可以有第二次,第三次……

这一夜,她按捺住所?有焦灼,长平王府也异样地沉寂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直至黎明破晓,书房内的烛火仍荧荧不灭。

萧沉璧已被移至书房内那?间精心准备的密室内,精钢细链一头锁死在她纤白的脚踝上,另一头则锁在房中那?根沉稳的立柱上。

她此刻沉寂下来,坐于榻沿,面上一片平静。

李修白在槅扇之外,安然坐在案前,慢条斯理地品着一盏清茶。

流风数次近来,俯身在他?耳边低语。

最后一次,天际已透出蟹壳青,李修白轻轻搁下茶盏,目光穿透槅扇的缝隙平静地落在萧沉璧身上:“除了韩夫人,还有谁在接应你?”

萧沉璧心下一凛,瞬间明了自己是何处露了行迹,原来是韩夫人的请帖。

但一夜风平浪静,至少说明范娘子她们尚未暴露,还有逃离的机会。

她不答,反而?迎着他?的目光问道:“殿下是如何得知我?与韩夫人的关联?”

“天下岂有不透风的墙?郡主能查到的,本王自然也能,不过是早晚之别。”李修白指尖轻叩桌面,“但韩夫人想必只是个传声筒,真正为?你奔走效力的,另有其人。是通过瑟罗联络的,是么?郡主确实?心思缜密,预留后手?,瑟罗今夜安分?守己,倒让本王一时无从?下手?。不过……若上一番刑讯手?段,不知能熬多久?岐王麾下的死士,骨头够硬了,本王只用一刻钟便叫他?们吐尽了秘密。郡主的人,你觉得能撑过几时?”

萧沉璧只觉一股寒意窜上脊背,只得强作冷漠:“瑟罗不过一枚传话的棋子,所?知有限,殿下即便将她挫骨扬灰,也榨不出多少油水。”

“哦?”李修白眉梢微挑,显然不信,作势起身。

他?平日温润儒雅,但对?付敌人从?不手?软,此刻更?是毫无顾忌。

眼?看他?一步步走向门口,指尖即将触到门边,萧沉璧还是忍不住,提高声音:“你若敢动她分?毫,即便你日后真助我?达成所?愿,我?也绝不会感念你半分?!”

李修白的手?停在半空,转而?轻轻推开了门。

清晨微凉的风瞬间涌入,拂动他?额前的几缕发?丝。他?回眸,薄唇轻笑:“只是开门通风而?已,郡主想多了。”

萧沉璧顿时有种被戏耍于股掌之上的羞愤!

“是我?想多,还是殿下手?段高明,你心知肚明!但我?所?言非虚,殿下不必白费心机,更?不要动瑟罗。我?先?前说过,我?若有不测,余下之人必须立刻撤离。我?可没有拉人陪葬的嗜好!”

李修白神色未变,眼?底却掠过一丝真正的困惑:“瑟罗是进奏院安插在你身边的眼?线吧,若本王所?料不差,你笼络她的手?段,应与对?待汝珍无异。既是利用,你为?何会对?她存有回护之心?”

“人非草木,我?对?汝珍也并非没有真心,殿下何必总将我?想作冷血屠夫?”

“是吗?”李修白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既然有心,为?何独独对?我?如此狠绝?汤里放的什?么毒?必然是剧毒吧?见血封喉,立竿见影的那?种?”

他?的视线扫过案上那?早已冷透的汤盅,那?一瞬间,翻涌的杀意几乎要压不住。

先?前她屡次下手?也就罢了,可这些时日,他?倾心相?待,她却依旧毫不犹豫地递上一碗毒药。

她并非无心,只是那?颗心里,从?未有他?一寸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