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1 / 1)

萧沉璧艰难地转过头,双手本?能地死死抓住窗沿,那双平日清冷的眼眸此刻却水光潋滟,欲言又止。

第56章 笼中鸟 恶劣的愉悦

月色清透, 浸得庭院如积水空明。

酉时二刻已过。这是早先?约定的时辰,若此刻萧沉璧仍未回去,瑟罗便会借口送披风前来探看。

瑟罗一路心绪不宁, 生怕计划败露。

穿过长长的回廊, 却只见萧沉璧站在书房的窗边,室内一片阒然,仿佛并无异状。

可当瑟罗说出暗语,月光下, 萧沉璧那?双惯常清冽明澈的眸子此刻竟盈满了水汽,雾蒙蒙一片, 欲说还休。

“郡主?”瑟罗心下骤紧,五指无声地扣紧了腰间的软剑,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只待一声令下便可动手?。

萧沉璧死死咬着下唇, 一股极致的羞愤与屈辱灼烧着,恨不能立刻将李修白千刀万剐!

心中惊涛骇浪, 她却不得不调动全部意志强撑出一副平静的表象, 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字句:“……无事。今晚不冷,不必披风了。你先?回去。”

这是约定好的暗号,代表没成功也没失败,暂归原位。

瑟罗时刻牢记,但月光下郡主的情态分?明透着不安。她蹙眉,再次确认:“郡主真的不用?”

窗棂之后, 李修白仿佛刻意要她出丑,萧沉璧用尽最后一丝清明发?出气音:“不用!快走!”

瑟罗无法,仔细环视之后,只得满腹疑窦地转身离去。

就在她身影没入廊角的一刹那?, 萧沉璧砰然一声重重合上窗扇,几乎同时,那?强忍了许久的声音终是冲破禁锢,之后她用尽残余力气,猛地推开李修白,整个人靠在窗台上,才遏制住滑落的趋势。

“无耻!卑鄙!”

李修白从?容直起身,唇角染着一抹不同于往常的妖异的红,他?慢条斯理地取过一方雪白巾帕,擦拭着唇角,神情坦荡得近乎理所?当然:“这不正是郡主这些时日处心积虑所?求的么?令本王拜倒于你石榴裙下,甘为?裙下之臣。如今夙愿得偿,郡主为?何反倒不快了?”

萧沉璧气得语塞,浑身发?抖:“……强词夺理!谁要的是这等拜倒……”

“郡主的反应,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李修白淡淡打断,优雅地掸了掸玄色衣袍上的深点,旋即转身,走向一旁的博古架,准备更?衣。

此时,萧沉璧恢复了些许力气,恨不得和他?拼命,然而?刚走出一步,脚腕却被拖住

她猛地低头,才发?现不知何时一根纤细却异常坚固的黄金锁链已扣紧在她脚腕的金镯上,另一头则牢牢锁死在沉重的博古架底座。

他?竟敢将她锁起来!

定是方才趁她神思涣散、无力挣扎时做的手?脚。

她俯身拼命去掰,那?金镯却纹丝不动,仿佛已与她的骨肉长在一处,头顶上方则传来平静得近乎淡漠的声音。

“不必白费力气。这黄金镯内里是精钢,机关一旦锁死,除非用特定的钥匙,否则天下最锋利的宝剑也斩不断。”

“你早就打算关着我?了?”

“是你逼我?的。”李修白转过身,眼?神冷冽如终年不化的山巅雪,“你若肯安安分?分?,它永远只会是个装饰。我?说了会帮你,你却依旧不信……那?我?只好用我?的方式留住你。”

萧沉璧几乎要气笑了:“强词夺理!说到底,你又何尝信过我?半分??你若真有心,大可以放我?走再做你的事,为?何定要囚着我??”

李修白的语气格外冷静,却透着一股偏执的寒意:“你骗我?的次数还少么?放你走?只怕你转身便会与他?人结盟,调转锋刃对?准我?。本王自然会帮你,但前提我?也得有命帮你。毕竟,你是真的狠心,今日送来的那?盅汤里也真的下了剧毒,不是吗?”

萧沉璧呼吸一窒,有瞬间的沉默。

面对?想杀自己的人,他?动怒也是理所?当然。

说到底,他?们互不信任。

言语的僵持毫无意义,她压下翻涌的情绪,冷声问:“所?以,殿下是铁了心要囚着我?了?”

“只是暂时。待到一切尘埃落定,你自然会明白我?的心意。”

“事成?何时?三日,三月,还是三年?若殿下一直办不成,我?难道要永生永世被困在这方寸之地?”

“不好么?”李修白微凉的手?指缓缓抚上她的脸颊,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掌控意味,“若当真如此,也算一生一世了。死后我?们的尸骨也会烂在一起,永不分?离,真正的合二为?一。”

这声音低沉又动听,落在萧沉璧耳朵里却像诅咒一般。

或许是被她接连的背叛和刺杀彻底刺激到了,又或许是自幼压抑的执念终于破土而?出他?不但疯了,还要拉着她一同沉/沦!

也对?,一个幼年便敢以金针赌命的人,骨子里本就偏执。

背负着父母的血仇,多年隐忍蛰伏,又将他?的心智锤炼得异于常人。

这般极端又压抑的性子,一旦失控,后果岂是她能承受的?

萧沉璧心底生出一丝悔意,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为?那?金矿用什么美人计来招惹他!

她试图用道理唤醒他:“殿下既能收到魏博的消息,最迟明早,进奏院必然也会知晓。叔父定会追查到我?头上,我?的身份一旦暴露,圣人必然疑心殿下与魏博勾结。但只要殿下放我?走,我?会立刻离开长安,进奏院没有人证物证,自然不能对?付你,我也会守口如瓶。之后,你登你的九五之位,我做我的一方之主,我?们两不相?干,如何?”

“不可能。”李修白吐出三个字。

“我?知殿下信不过我?,但如今殿下大势在握,我?绝不会再以卵击石。我发誓永驻魏博,绝不踏出半步!魏博民风彪悍,只有我?这般出身之人方能管辖,殿下即便强取,日后也必生祸端,何不退一步海阔天空?”

“与魏博无关,与你有关。”李修白紧紧盯着她,“你送汤之时,明明亲口允诺夫妇一体?,至死不渝。为?何此刻又说两不相?干?”

“那?是假的!殿下既已看穿我?的虚情假意,何必自欺欺人?”

李修白却低低地笑了,指尖滑过她的下颌:“你说的谎话太多,实?在真假难辨。本王觉得那?句是真的,便当做真的。这一生,不,正如你所?言,即便化成鬼我?们也要生生世世纠缠在一起。”

萧沉璧汗毛倒竖:“我?若不愿呢?你就不怕我?寻死?”

“你不会。”李修白的语气笃定得可怕,“我?太了解你了,绝境之中你尚能求生,如今你母亲已然脱险,你怎么会舍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