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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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总不会是太和帝,那就是觊觎皇帝这个位置的人,又或是……苏轻舟想到什么,随之颇为诧异的看了眼前的姑娘一眼,却见姑娘依旧不改面色,眉头微扬,嘴角还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你到底是何人?”

“这不重要,虽然听起来有点天马行空,但俗话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大隐隐于市,江湖中从来都不缺大智若愚之人,若你们信得过小五我,不妨随我来。”

虽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正如面对公主和姬墨舒她会谜之信任一样,她们身上皆背负了这个阶层的女子一脉相承的东西,无处可弃的社会责任,以及无法掩藏的强颜欢笑。这份相似的气质教她本能的相信,便跟上了小五,打算看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暂时把疑虑搁置一旁,苏轻舟一行人跟着小五离开了这片浅滩,浅滩之后居然是一片竹林,在玉通县这种旱灾严重的地方,这里竟然山清水秀,竹香翠绿,生的如同世外桃源。为何这里会平白出现一片竹林呢?想到方才瞧见的奇怪林子,这里的一切都叫她非常困惑。

随着深入,树林深处逐渐显露出一片木质屋舍,这里平时居然会住人吗?

小五径直走入竹林外的一条形如壕沟的沟壑,沿着壕沟走,最后来到了屋舍底部,可这里距离竹林上的屋舍有几米高,苏轻舟正想着怎么上去,却见小五在底下找到了一根绳索,只轻轻拉着一荡,竟然直接越到了几米高的竹林上,正巧稳稳落在屋顶。

绳索的另一端竟然是系在屋舍旁边的一根长竹上,长竹被绳索拉弯,借着反弹便可以靠着十分诡异的角度把人送到了上方的屋顶。

小五站稳后,对她们竖起了两根手指,随后点点头。苏轻舟和苏影照搬,也如此越了上去,三人趴在屋顶,小心取走一片瓦,暖黄色的烛光在黎明的晨光中形如星火,现在是黎明,天际尚没有放亮,屋里的人却是不少,有好几个男人,都不认识,其中之一还带着面具。

“你们真是一群饭桶,她就剩这么点人马你们都搞不定,她只是一个公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坤辈,为了杀她,知道大人为此谋划了多久吗?好不容易等来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现在倒好,你们不但没能得手,还打草惊蛇。”带着面具的男子厉声对着两个男子怒斥。

两个男子跪在地上,一袭黑袍,黑袍上有些许划痕,其中一个男子露在外面的胳膊隐约可见有刺青一样的东西,苏轻舟认了出来,这是那日拦截她们救援的死侍,只听死侍男子辩解道,“本来是要得手的,可是关键时候突然横插几个人,硬是把她救走了。”

“横插几个人?”

“嗯,听说是最近到了黄沙县的商贩,姓姬。”

“果然又是那个姬丫头,就知道公主和这姬家丫头纠缠不休,早知道就该早点弄死这小丫头,明明是个商贩,却一点都不识时务,不能留了。”

“那下一步如何?”

“眼下已经打草惊蛇,若是让她回京,届时不说她会怎样,大人怕是都会被皇帝怀疑,以后再想杀她变数就多了。”

“请指示。”

面具男子托腮似乎在想着对策,这时,房门打开了,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男人走了进来,“其实主上也不必如此急躁,她中了冰蟾不死也废了,冰蟾没有解毒之法,唯一可解的只有冰火草,已有冰火草仅剩三株,其中一株早在十五年前便随着李太医入了坟,还有一株流落江湖多年不见踪影,这是最后一株。”

山羊胡子手中的是一个锦盒,苏轻舟往盒子看去,盒中有什么红蓝交替闪现,光线微弱,隐约可见形如草根浮动的叶子,是冰火草。

正想法子抢夺,面具男人却把唯一的冰火草攥紧在手,冰火草叶子轻轻浮动着,如云朵般温温润润萦绕在男人粗狂的大手中,红蓝相生的光晕梦幻别致,却映出男人嘴角勾起的阴险笑容。

只消一瞬,冰火草便在男人手中化作了一抔灰烬。

不!

苏轻舟无声叫了一声,用力抠紧了瓦片,在瓦片上都留下浅浅指痕。好恶毒,竟然这么轻易就把最后的冰火草毁了。

面具男人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既然已经打草惊蛇,那便干脆鱼死网破。立刻召集所有人马,趁她还未缓过来没有防备,这次她在劫难逃。”

男人阴毒的声音传至耳边,苏轻舟警铃大作,现在公主受了伤还未好全,姬墨舒又那样了,这次不会有奇迹。公主猜错了,她们都完全搞错了,此次西北赈灾皇帝的阴谋在明,这些暗中势力的阴谋才是在暗。死局反扑,往往会比一开始更歇斯底里。

糟了,公主危险。

0116 116 最后骗她一次

苏轻舟匆匆赶往黄沙县的同时,彼时的黄沙县。

马车在土路上飞驰而过,尘土飞扬,前方的路都快看不清了,苏娘正襟危坐,胸中的震动如雷点,经久,一滴冷汗沿着下颌滑落,在胸襟上留下浅浅的湿痕。兵器相撞的声音、战马的嘶鸣以及姬墨舒的痛呼,多种声音交织在耳边,如同吹魂曲般折磨着人的灵魂。

在医馆休整一周,伤势稍微好转之后她便准备回县衙,却不想路上正正撞上袭击她的那伙人,那伙人反扑过来,手段狠辣,让她猝不及防。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撩起车帘看了下身后,不远处的树梢上空竟是一片霞光,眼下临近午夜,火光冲天,细细嗅闻,貌似还能闻到裹挟在风中的血腥味,多惨烈的死局才会致使鲜血染红了天际。

马车一头扎进树林中,车轮快速碾过地上凹凸不平的坑洞,竟是一下子翘了起来,车厢一侧腾空,她见缝插针,立刻挪到了马车翘起的那一侧,马车险些翻转而后再次落在地上,随之传来更加剧烈的颠簸。

苏娘几乎整个人都被抛了起来,如此剧烈的颠簸显然不利于她的伤势,腰间的伤早已崩裂,洁白的纱布上逐渐晕开一片嫣红。她尚且捂着伤口面如菜色,姬墨舒就更不必多说了,姬墨舒连呻吟都发不出,这一路她已经好几次被苏大夫从鬼门关中拉回来。

苏大夫吃力的扎着针,彼时的姬墨舒浑身上下都扎满了银针,眼看着已经没有一块可以下针的地方了,这时,马车突然再次传来一阵颠簸,手下动作一歪,银针不小心扎错了地方。

“唔,疼,咳咳,好疼,咳咳咳。”姬墨舒当即痛呼出声,她不适的扭动着,适逢马车又在颠簸,银针在皮肉里面摆动,露在外面的针尾都在颤动。

“按住她,针要断了。”

苏娘忙按住姬墨舒,苏大夫再次抽出一根银针,趁着马车稍作平稳的时候见缝插针扎在了姬墨舒头顶的百会穴。

姬墨舒再次发出尖细的哀叫,“啊,不要……不要这样,不要……”

“墨舒,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不要……不要这样,好痛,呜呜呜,好痛……”多日折磨姬墨舒终是丢弃了最后的要强,她疼的太厉害了,只会如同小女孩般发出无助的哭喊,气若游丝梨花带雨的模样不论何时都教人心疼,这让苏大夫不止一次产生怀疑,她并非在救姬墨舒,而是在折磨姬墨舒。

“不要,呕,咳咳咳!”

“墨舒!”

马车再次颠簸起来,姬墨舒虚弱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她开始呕吐,无法抑制,本来就没怎么吃东西的她吐出来的永远只有苦水和堪堪喝下的汤药,到了最后,竟然吐出大口大口混合着水的鲜血。

这天底下最心焦的经历莫过于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大口吐血而什么都做不了,苏娘完全吓懵了,车里的物件全都染上了血色,喷溅在墙上的血沿着木板纹路缓缓滑落,触目惊心,这都是姬墨舒的血,姬墨舒本就没什么血了,还吐了这么多,这可如何是好?她已经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只会重复麻木的抚着姬墨舒的背,也不敢用力拍,生怕此时的姬墨舒会被硬生生拍碎。

“姓苏的,她怎么这么痛苦?”

苏大夫颇为无奈的擦了下头上的冷汗,道,“我也没办法,这里就不是治病的地方。”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苏娘死死抱着姬墨舒的头,胸襟早已被濡湿,滚烫的液体不断沿着胸襟滑落,熨烫着她的心,这都是姬墨舒对她的极力讨伐。每当看到姬墨舒痛不欲生的样子她都感觉极其心痛,若是可以,她宁愿她来承受这些。

“没办法,先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暂停一会儿,这样下去我怕她撑不住。”

“可恶!”

这时候,姬墨舒稍微缓过来一些,她虚弱的靠在苏娘怀里,小小声的说着,“不要……不要治了,呜呜,苏娘,不要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