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爱国的嘴角也直抽抽:“我哪拉偏架了?我这不就是劝了几句吗……”
张春雪看向了钟爱国:“钟村长……行吧,爱国哥,我就问你一句,钟国盛都死了六年了,这六年我一个人把三儿一女拉扯大,大儿子成了家,二儿子也娶了媳妇,小女儿晓晓也考上高中,孙子孙女我都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你说,我还的怎么样?”
“我守了六年,没在外头走一步冤路,也没在外头跟哪个男人乱混过。”
“她钟金桂今天就因为宋书记员吃了我一顿饭,她就跑供销社门口当众骂我,说我勾引人。她算什么东西?她是我男人转世吗?钟国盛他娘都做不了主的事情,她倒是跳得欢!”
钟金桂趴在地上,脸都抬不起来了,听到“她算什么东西”这句话,身子一抖,牙齿咬的咯吱响。
张春雪还没说完,扫了一圈人群,接着往下说:“我今儿也把话摊开了跟大伙儿说,我今年才四十出头,再守个十年八年,黄土都埋半截了。”
“我钟国盛的抚恤金,用来给儿子娶媳妇,用来贴补家里买粮买油,谁家娶儿媳妇能一分钱不花?我头几年穿的是我亲娘做的布鞋,谁见我穿过一件新棉袄?”
“凭良心说,我守寡守六年,还的看别人脸色?我就算明天改嫁,那也是我自己的事,轮不到她钟金桂在街口骂街!”
说到这儿,她忽然看向围观的人:“你们说说,咱村这些年谁家寡妇不是守个一年半载的差不多了?守五年的都稀罕,我这六年了,不管我怎么打算,怎么就不行了?”
人群里有人说:“对啊,春雪嫂子也是个要强的,咱都看着呢。”
还有人说:“她一个人撑这个家太不容易了,前几年种地割麦子,她都是带着晓晓一起下地的。人再铁也的活人不是?”
“守六年真的不容易了,我表姐当年她男人才死仨月就改嫁了,结果还不是过的挺好。”
“现在这年月了,女人想重新过个日子,那也的给人家这个权利不是?”
人群越说越热闹,围观的越来越多,连村东头不太爱掺和事儿的胡大娘都提着铝锅过来了,一边掀锅盖一边喊:“张春雪说的对,人家就算改嫁怎么了?又不是旧社会了,骂人那真是没道理。”
张春雪看大家这气氛都起来了,嘴皮子也更利索了。
“我昨天晚上请宋书记员吃了顿饭,是为了感谢人家帮我给二儿媳妇找了工作。”
“你钟金桂不通人情世故是吧?别人帮了你,难不成请人家吃顿饭都不行?”
她的声音高了几分:“大家可看好了,这钟金桂就是这么个德行,以后她家的事情啊,大家可别轻易伸手帮忙啊!”
第65章 若隐若现的绿帽子
周围的人顿时哄堂大笑。
钟金桂恨不得上去撕烂张春雪的嘴。
张春雪却是想她投去了轻蔑的一瞥:“就这么个事,她钟金桂就跳出来跟我掐架,非说我打扮得花枝招展,是在勾人……这是有病吧?”
她说着指了指站一边的宋行止,“人家宋书记员三十多了也没结婚,她心里指不定还怎么美着呢!毕竟虽然没有便宜她,但是也没有便宜别的女人啊!”
“所以听说我请宋书记员吃了饭,她钟金桂就不服气了,觉得宋书记员便宜我了……这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村民们顿时哈哈笑了起来,有人都开始拍手了。
“春雪嫂子今天骂得痛快!”
“她钟金桂那点小心思,村里上了点年纪的人谁不知道?不过是因为都沾点亲带点故,才没有人出来明说。”
“就这还有脸在那边哭,这都结婚十几年了,其实就没断过念想!”
王安国气得浑身都哆嗦了。
他也算是发现了,张春雪这是要坐实他媳妇儿就是精神出轨了。
张春雪被钟金桂骂了,她想要发泄,他王安国理解。
可是这样一来,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王安国脑袋上的绿帽子若隐若现?
张春雪看见钟金桂那一张一会白一会青的脸,嘴角微微一勾:“退一万步说,就算宋书记员真的便宜我了,关你钟金桂屁事!”
人群爆出一阵笑声,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乐了,笑得那叫一个心照不宣。
“哎哟,我肚子疼,真是今天听得值了。”
“张春雪这嘴啊,就是厉害!以后大家可别轻易招惹她!”
“春雪嫂子人还挺好的,不惹她她就不会骂你……”
就在众人笑成一片时,宋行止也忍不住低头咳了两声,脸上带着一抹笑。
又是无奈,又带着几分宠溺。
张春雪一看他咳嗽,还以为他也觉得她说得狠了点,偏头问了一句:“宋书记员,我是不是说重了?”
宋行止还没来得及答,那边人群里已经有个婶子抢着回话了:“不重不重!春雪嫂子你说得一点没错,我们这些老娘们听着都舒坦!”
“早该有人给钟金桂上上眼药水了,还有村里那几个长舌妇,我都不惜的说她们!一个个的就知道胡乱编排人!”
王安国站在人堆里,脸黑得像锅底,一只手还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握成拳,指节咯咯响,像是下一秒就能砸出去。但他到底是没敢动,身边全是人,他要真敢闹腾,估计得被大队长当场撵出去。
人群里一阵哄笑后,他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被人扯着裤衩在广场上转了一圈。
那绿帽子吧,不是真戴上去的,可那意思吧,已经明晃晃地飘在他头顶了,连风都给衬出来了。
正这时候,一直没再吱声的宋行止突然站直了身子,声音不大,却像块石头砸进水潭里:“钟金桂,我今天也把话说清楚,十七年前你跟我说想跟我处对象,我当时就已经非常郑重地表示过拒绝了。从那以后你和我之间,就没有任何瓜葛。”
“你以后不要再打着任何借口,在村里散播关于我的事,尤其是牵连到我身边的人。你对我没有权利,更没有资格干涉我的私生活。”
“你那点心思,不值钱,也不光彩。”
这话一出,像一锅开水泼下来,连空气都热得发烫。
钟金桂愣了一下,随后就“啊”的一声哭了出来,捂着脸往地上一蹲:“我、我又不是想干啥,我只是觉得……觉得张春雪她根本配不上你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