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没老过?谁不是孩子拉扯大的?
钟金桂整个人缩成一团,脑袋埋的更低了,哭的肩膀一抖一抖的。
她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今天这么一闹,结果会是被人反手扎成筛子。
人群里有几个平时跟她一起嚼舌根的妇人也不敢说话了,只低着头扒手指。
这时,宋行止忽然开了口,声音不大,却比啥都管用。
“春雪姐,你不老。”
一句话,让全场又是一愣。
张春雪本来还嘴角挂着讥讽,听了这话,下意识愣了一秒,整个人像被点了穴,竟然没回嘴。
钟金桂原本哭着,这一听,眼泪像水闸炸了似的,“哇”地一声就又哭的更厉害了。
她都没想到宋行止来了好一会都一言不发,这会会突然开口,更没想到他一张嘴,却是护着张春雪的。
她仰起头瞪着宋行止,那模样跟要跳井的妇人差不多,嗷的一下,哭声更大了。
张春雪可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钟金桂,当下就又冷哼了一声:“哟,宋书记员就帮我说了一句话,你哭成这样,那要是他要是真娶了我,你这不得哭得肝肠寸断啊?”
“不是我说你,宋书记员说句话你哭,他要是给我来个嘘寒问暖,是不是你的现场昏过去?”
她耸了耸肩:“谁不说你钟金桂天下第一痴情种子呢?”
王安国脸都绿了,双手握拳,胳膊上青筋都鼓起来了,瞪着钟金桂的模样就像要把她直接塞进猪圈里。
但他还是不敢动手,脸上的肌肉一阵一阵地抖,像憋了屁又不能放的样子。
村长钟爱国也有点看不过去了,脸一沉:“春雪,你就别拱火了,两口子吵一架,闹的沸沸扬扬的,你这再添一把柴火,一家人非的撕碎了不可。”
毕竟都姓钟,好歹还是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的。
张春雪嘴角一撇,冷笑了一声:“我拱火?”
“我今天去供销社买个东西,走着走着就被她拦下来了,当众被她骂,说我一个有孙子的老女人还穿新衣裳,是不检点。”
“她说我靠勾引男人过日子,说我死了男人不守妇道,说我活的不要脸。”
第64章 难不成请人家吃顿饭都不行?
她把东西往地上一搁,撩起袖子往前一站,直挺挺地站在村长跟前,一字一句,“那时候你在哪儿?你们这些当干部的在哪儿?谁站出来说一句‘钟金桂你别说了’?”
“现在轮到我嘴利点,你就说我拱火?”
“爱国哥你给评评理,我挨骂那时候算啥?她骂我就叫宣泄,她被回呛两句就叫我拱火?”
“这是什么道理?就因为钟金桂是你亲戚,你心疼她,舍不的她难堪?”
她说完,胳膊一抱,扫视周围人,“今天谁敢说一句我冤枉她的,你就站出来,我张春雪给你跪下道歉都行。”
没人说话,场面一时间鸦雀无声。
张春雪又轻哼了一声:“钟村长,你也是知道我的脾气的,我要是拱火,那她就是端火锅泼我头上,我现在不过把锅掀回去而已。”
“想评理你就公正点,别护着自家人。要不以后谁还服你?”
她翻了个白眼,转身就准备去继续找刘大爷给自己糊炉子。
宋行止站在原地,抿着嘴,沉默了一会,忽然朝着钟爱国开了口:“爱国叔,这事儿啊,说句公道话,的确是钟金桂先挑事儿的。”
“春雪姐在供销社那儿好端端的买东西,被她当众骂了一通,话说的难听的很。她这时候火气上来了,我觉的也正常。”
他语气不疾不徐,但在场这些人哪个不是听过他讲话的,知道这人平时不爱掺和这些鸡毛蒜皮的,今天这话一出来,那就是有点较真了。
钟爱国听的脑门子突突直跳,原本他是想着缓个场,大家别闹大了,回头事不好收拾。可现在连宋行止都开了腔,钟金桂确实站不住脚。
“呜呜呜”一阵抽噎声忽然拔高。
钟金桂还坐在地上,这会儿哭的比刚才更带劲了,跟唱戏似的,还带拐弯的:“我就是……我就是嘴快了点……我又没打她……”
王安国站在她身后,咬着牙脸都快抽筋了。听到这哭声,憋了一肚子火没处撒,趁人不注意,脚跟一挪,往她屁股上“啧”地一脚踹了过去。
钟金桂“哎呦”一声惨叫,坐地上打了个滚,像个被翻过来的王八,四肢乱划。
她哭的更起劲了,嘴里骂骂咧咧:“我就是嘴贱点咋了……她张春雪就是看我不顺眼……你们都护着她……呜呜呜……”
人群里又是一阵嘀咕。
大队长咂吧了下嘴,心里也烦。
清官难断家务事,钟金桂心里有小九九,王安国又出手打人,两方都有错。
他干脆上前一步开口:“行了行了,现在这事儿也算吵开了。钟金桂你也被你男人踹了,这脸也丢了,春雪你是不是也别再计较了?差不多的了。”
张春雪都走了好几步了,听到这话,猛地一个回身,脚下生风地走回来。
她一开口就跟捅破窗户纸一样直接:“我消啥气?我能消气吗?我多无辜啊,在供销社门口给她指着鼻子骂,说我对不起钟国盛,说钟国盛尸骨未寒我就勾引男人。她是嘴快?她那叫含血喷人!”
她的语气也冰冷了下来:“我是冤枉了她吗?她骂我的时候供销社可是一群人听着呢!也就是我身正不怕影斜!但凡是个胆子小的,脸皮薄的,被她这么一骂,回家吊死了呢?”
她抱着胳膊看着大队长:“钟村长拉偏架就算了,大队长你也不姓钟啊!”
“怎么,你是想要我今晚吊死在你家门口?”
大队长的脸都黑了:“胡说八道什么呢!说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