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意外远比他想得要快。

深夜，数道如闪电般迅疾的身影逼近北国军队的营帐，直奔中心的王帐而去。

昭帝翻看着朝中送来的奏折，其中一封银钩铁画，细细写出了南渔地方风貌，以朱笔标注了南渔军的攻防要点，末尾道叩谢陛下圣恩，此生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正是之前派去云州治水的萧雨竹所书，昭帝微微一笑，批了个“善！”。

恰在此时，灯影晃了晃，昭帝的目光扫向门外，手指迅速扣住剑鞘起身。

“皇叔！”是薛乐瑶不稳的声音，她一把将门帘撞开，气喘吁吁奔了进来，“我……我刚才看见有人来……”

少女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昭帝将薛乐瑶一把拽到身后，堪堪避过刺客捅向她胸口的一剑。

“南渔人，你们未免也太大胆了！”昭帝怒斥出声，拔剑出鞘，和几个刺客缠斗在一起，满屋子的刀光剑影杀气森森。

为首的刺客见昭帝武艺高强、内力极为深厚，他们几人围攻许久都未见昭帝疲态，恐怕难以行事，便朝一人使了个眼色。

那刺客会意，手伸进衣服夹层，掏出药粉便要朝昭帝投去，恰在这紧要关头，薛乐瑶的匕首稳稳刺向了他的手腕，将那包药粉打翻在地，愤怒不已：“无耻，居然用毒！”

昭帝心头一紧，抓紧了薛乐瑶的手腕，将少女重新护住：“别乱动！”

就在这分神的一刹那，几个刺客不约而同刺出了无比凶狠的一剑，昭帝咬牙将众人的攻势化解，正要松一口气，转头却看到一枚泛着青光的利箭朝自己袭来漆黑的夜色里，他竟没留意到何时帐外多了一个持弓的刺客！

一声闷响，是箭尖穿透身体的声音。

昭帝瞳孔微缩，低头看向挡在自己身前的少女，她的肩头突兀地冒出一个尖锐的铁器形状，一定很疼吧，但这个平日里最爱撒娇的少女却一声也不吭，嘴唇张合了几下，昭帝听见她说：“小心……”

猛烈的情绪涌上心头，昭帝面无表情将倒下的少女接到怀里，迸出的杀意让刺客们都不由得心里一惊，即使是单手持剑，那招式却精熟至极，几个回合之下，他们竟都纷纷不敌。

昭帝用剑劈落射向他的又一箭，和黑暗中的那人视线交织的瞬间，不远处传来了侍卫们的叫喊：“护驾，护驾！”

几名刺客均已负伤，见此不再恋战，匆匆逃离。

“太医，她怎么样了？！”

薛乐瑶此时已陷入昏迷，昭帝焦急召来军医询问，得到的答复却是，薛乐瑶和薛从武都中了南渔的特制毒药，若无解药，恐怕命不久矣。

拳头逐渐捏紧，昭帝闭上眼睛，将心中翻涌的怒火和疼痛换作冷静，再次睁开眼时，他又成为了杀伐果断的君王。

“检查火药和干草，全军按计划进行攻城！”

南渔都城仅仅平静了数日，便在一个深夜里被轰隆隆的炮声打碎一切。

裕王之前特意命人加固了城墙，想着也能抵挡住几日，他正在宫内匆忙指挥众人收拾细软时，身后突然一片寂静。

寒凉的剑身贴向了他的脖颈，裕王听见仿佛从噩梦里传来的冰冷声音：“南渔贼子南裕，你该死。”

天边隐隐泛白，悠芙结束了深沉的冥想，朝着阴影伸出手，一条细细的白蛇蹿了出来，缠上她的手腕。

“小白，我没能杀死他。”喃喃自语着，悠芙将衣袖垂下，盖住自己的手，“这对南渔一定是个恐怖的灾难……”

圣阁一片死寂，她将门轻轻推开。

阁中正对着她的男人，让悠芙的动作一顿。

“圣女，我们又见面了。”

二十二 “这就是历代圣女的破身之所。”（圣女/蒙眼/捆绑）

这一刻终究是到来了，悠芙心想，她要为自己的杀孽付出代价。

那天失败的刺杀就注定了今天的结局，当时她举剑射中那个无辜的少女时，就料到那枚淬了毒的箭矢迟早会以另一种方式穿透她的胸膛。

盘在她的手腕的蛇随着北国皇帝的步步逼近，发出不安的嘶嘶声，悠芙将手悄悄背在身后，准备带男人走近之时放出小白，完成最后的致命一击。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昭帝闪电般擒住了悠芙，手指捏住白蛇的七寸，将它不断扭动的细弱身躯提在了她的眼前。

“圣女，不要再想着负隅顽抗了，你的偷袭毫无意义。”手指猛地用力，在悠芙骤然紧缩的瞳孔中，断绝了小蛇的最后一丝生机。

男人欺身向前，单手掐住了圣女的脖颈，声音平静，但恐怖的力道让悠芙清楚，北国皇帝心中正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把解药交出来，朕饶你不死。”

悠芙依旧不言，任由昭帝的手越握越紧，甚至将她举离了地面数寸，少女人偶般精致的脸逐渐涨红，琉璃紫的清澈眼瞳泛上点点晶莹的泪光，但那望向远方的目光依旧是平静无波。

昭帝心中明了，这人恐怕早就做好身死的准备，但眼下若是真的杀死了她，薛家父女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随着昭帝的手松开，悠芙瞬间跌坐在地，她捂着自己的脖子，狼狈地连连咳嗽，她早已做好了死在皇帝手上的准备，却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转了性子松了手。

男人玄色龙纹靴子行至她眼前停下，悠芙抬头，看见北国皇帝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说出来的话让她遍体发寒：“圣女，朕不会轻易让你死，那未免也太轻松了。”

“至少，也该让你看看，你所信仰尊崇的一切是怎么坍塌的。”

去看看那个地方吧，我要让你知道南渔历代的圣女的结局，当然，也包括你的。

……

这是一间密室，深藏在南渔皇宫的地底，就算昭帝见多识广，初次进入时也被屋内的陈列一惊。

里面触目所及，都是折磨的刑具。但不同与寻常牢狱中的凶恶可怖，里面精美的木架、暗红的捆绳、栩栩如生的木马和架子上琳琅满目的药水，都彰显了此地满满的情色意味。

南渔的内侍总管顾不上昭帝脚下塞住嘴不断咆哮的裕王，惊惶万状：“我说，我都说！”

“这是历代圣女们的破身之地……”

将悠芙带到了同样的地点。同样的话语，从昭帝的薄唇流出。

悠芙镇定自若的面孔出现了一道无形的裂痕，她猛地看向昭帝：“不可能，你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