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进去,给自己母妃和丽嫔行了礼便起身走到顾轻舟身边,凑上耳朵听了会儿。
“四哥哥府邸里如今伺候的侍妾丫鬟那么多,前年还抬了两个断了气的,哪有那么多不怕死的姑娘还愿意进去侍奉的。”岁岁直言道。
丽嫔被岁岁的话说得神色讪讪,干笑道:“那两个都是自己犯了错,你四哥哥才会罚她们,你知道你四哥哥平日也还是讲理的。”
岁岁挑了挑眉,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顾轻舟捏了一块松子糕送到她面前,无声示意她不要多嘴。岁岁接过松子糕,翻着眼睛看向了殿内那只养的毛发油量的大鹦鹉。
“你是说你相中巴日弄家那个大闺女?”顾轻舟淡淡道:“本宫瞧着,不是很合适。你要挑人,就再多看看。”
丽嫔有些急道:“怎么就不合适了?臣妾知道,她是脑子不太好使,可人是乖巧听话的,臣妾上回宫宴见过一回,一眼便觉得,她和索路那孩子是绝配的。”
顾轻舟喝着茶,不搭这个话茬,倒是让丽嫔更心急起来,还要再劝说,岁岁却是不客气道:“丽嫔娘娘,四哥哥的婚事,您该是插手不得的吧?父皇为着四哥哥成年出宫另立王府,才应了四哥哥苦求解了您的禁足,可没说四哥哥往后的事,都由您做主吧?”
丽嫔被岁岁噎住了话,坐在那儿,面露尴尬。
“岁岁,你再多嘴多舌,就给我出去。出了宫,半点规矩都不懂了。”顾轻舟话是苛责的,但一点儿恼怒的意思都没有,转而对丽嫔道:“棉棉幼年受了点罪,导致她如今言行举止都有些异于常人,为这事,巴日弄险些辞官去寻医治之法,足见甚是疼爱。所以说啊,俩孩子,本宫就觉得不合适,你觉得呢?”
丽嫔呵呵笑了两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避开了顾轻舟似是含笑的冷淡眼神。
等丽嫔寻了借口离开,岁岁颇为不忿道:“四哥哥小时候便能对着摔死的猫笑得前俯后仰,那养着他的老嬷嬷实在不是东西。虽说父皇后来杖毙了她,到底是把四哥哥养坏了,再难改回良善。亏得丽嫔娘娘还能把主意打到棉棉身上!缺了大德了!”
顾轻舟轻叹了口气道:“你这成婚了段时日,怎么越来越口无遮拦了。”
岁岁忙敛口道:“与二郎无关的。”
闻言,顾轻舟茫然地顿了顿,而后笑道:“如此便护上了?母妃还什么都没说呢。”
岁岁脸上微哂,抱着顾轻舟的胳膊道:“哎呀,母妃。”
将平安符留下后,岁岁也不留在宫中用膳,乘了马车,就赶着回府邸。
马车刚刚停下,没见到沈握瑜,安康迎出来,脸上颇有些嫌恶道:“主子,府里来了个女客。”
“谁?”岁岁问。
“奴才不认识,像是驸马爷的,旧相识呢。”
借钱
岁岁立时就想到了沈握瑜从前那风流纨绔的坏名声,心一沉,一把推开阴阳怪气的安康,脚下生风就进了府。
沈握瑜人在书房坐着,正和府里小厮嘱咐道:“你去打发了她,不必让她……”
“打发了谁?”岁岁声音冷冷,一双杏眼也如冷刀扎在沈握瑜脸上,不肯轻易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沈握瑜眼神有那么一丝闪躲,被岁岁敏锐捕捉,脸色更沉。
“我听说今天是来了个女客,既是娇客,缘何不请进来好好叙叙旧?”
沈握瑜起身,见岁岁走到自己身边,正要腾出位置来,却见岁岁瞥了一眼一旁的椅子,安康上前一步拿上。
“坐啊,难不成要站着迎她才行?”岁岁坐下后,手袖一挥,眼角余光都没给沈握瑜留。
沈握瑜默不作声,只又坐回原位。
到底是当着外人面,岁岁给他留了夫君的颜面。
下人得了岁岁的令,忙就去了。
“她是我从前相识的,我与她,是清白的。”沈握瑜清了清嗓子,低声道。
岁岁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一直等到那女子着一身灰色,带着一个麻布衣衫婢女紧跟着下人走了进来。
“安王殿下万安,沈大人万安。”女子同婢女跪下,规规矩矩行了礼,倒也挑不出错处。
“起吧。”岁岁看着那女子身姿瘦弱,仿佛一阵风便能吹倒了,蹙眉看着她半垂着脸,岁岁道:“抬头让本王看看。”
女子也未多多扭捏,缓慢抬起头,那双盈盈杏眼,隐含生怯,却还是故作冷静,维持着仪态。
安康只一眼便眼头紧缩了一下。
岁岁也是同样愣怔了一瞬,而后转头看向已经神色显出惭愧来的沈握瑜。
岁岁心中很是震惊,抬手便摸上了自己的眉眼,依旧淡淡问道:“叫什么?”
“奴,奴贱名,芸娘。”
“芸娘。”岁岁将那两个字含在嘴里品了品,接着不怎么走心地夸了一句好名字。
芸娘站在外头,都没能进书房门,心里忐忑不安,一时半会摸不清眼前坐在一侧,却偏偏是高高在上模样的岁岁,到底是什么脾性。
“你与本王夫君是旧相识,今日来王府寻他,所谓何事?”岁岁打从刚刚那一眼看到芸娘的脸,心中便将那酝酿了好一会儿的怒意压了下去,尚且能冠冕堂皇盘问几句。
“奴,奴是”芸娘自觉羞于启齿,一双手绞到一处,一双眼,忍不住乞求般看向坐在主位,半天没吱声的沈握瑜。
“是本王说话不好使?你非得去求本王的夫君?”岁岁冷声道。
芸娘咬着唇摇了摇头,憋了会儿,脸都红了,才不得不开口道:“奴遇人不淑,被骗光了钱财,想,想求沈大人,看在曾经相识一场的份儿上,借点银钱,缓过这段日子。往后,往后奴定会还上的。”
岁岁双眼为瞠,原以为,这芸娘得似那画本里,旧情难忘的女子,前来讨要情债,却没想,是上门来打秋风的。
“借钱的?”岁岁问的直接,更把芸娘问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再难开口。
沈握瑜提着口气一直到现在,才将将吐出了气,打量着岁岁的神色,半句都不插话。
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