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及此处,沈坼不耐地站了起来,“照我说,是宁昌蠢笨无脑,自己上赶着给了宋纾余厌弃她的机会!”
“你怎能这么说你妹妹?”
“父王,求您醒醒吧!”
沈坼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既然事情都摊到了明面上,我便与父王透个底吧。我绝不与太后坐一条船,我是沈氏皇族的子孙,我只忠心君王,忠爱大周!我会尽我所能的保住中山王府,保住全家人的性命!如若父王非要乱了心智,为他人谋事,我大义灭亲,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
“还有,别再动穆青澄!不然,父王就真的要绝后了!”
沈坼撂下话,扬长而去。
中山王像尊雕像似的,在原地杵了半天,他不是不明白沈坼所讲的道理,只是君子重诺,情关难过……
“王爷,世子是不是喜欢那个京兆府的穆师爷啊?”
老总管猜疑的话语,陡地拉回了中山王的神智,他不可置信的瞪眼,“你说什么?坼儿遽然喜欢那个女仵作?他是疯了不成?那种出身的女子,怎配进我王府的大门?”
老总管惊得连忙补充道:“王爷,老奴不清楚啊,只是方才听世子的言下之意,若王爷杀了穆青澄,世子就不会娶妻生子了,那……那不就绝后了吗?”
中山王的眉头,顿时拧成了川字,“看来,此事要从长计议了。”
……
两日后。
京兆府升堂审案。
两具女尸,被同时抬上公堂。
林椒交出了许玉莹的头颅,穆青澄把两颗头颅各归其身,用麻线进行缝合,拼成了两具全尸。
吴斐、许御史皆被传召过堂。
等了这么多日,终于见到了吴斐。
穆青澄波澜不惊的眸子,落在吴斐身上,淡淡道:“吴世子,这两具女尸,一个是你夫人许玉莹,一个是你妻妹许玉绡。你打算,先认哪具尸体?”
吴斐有一半少数民族的血统,皮肤为古铜色,五官棱角分明,身材高大精瘦,整个人都彰显着男性力量。
只是,本该精神熠熠的军人,入得公堂,却神情木然,瞳孔中好似没有焦距般,恍恍惚惚的。
穆青澄的问话,落下须臾,才听得吴斐嘶哑着嗓音,回道:“一起吧。”
得到穆青澄的首肯,吏役同时揭开盖着尸体的两块白布。
吴斐立于中间,他先望向左边的许玉莹,视线停留不过几息,便扭头望向右边,而后,目光再也没有移开过。
经过冰冻,许玉绡的面容,基本保持了原貌。
吴斐失了力的身体,缓缓滑落,双腿重重地跪在了许玉绡身边。
他伸出去的手,不受控制的发抖,逐渐赤红的眼眸,片刻不离的盯着那张青灰色的脸庞,当五指终于落下的那一刻,冰凉的触感,激得他指尖本能的弹起,但马上又落了回去,一寸寸地抚摸,沉静而悲怆。
这一幕,教人实在不忍心打破。
但公堂不是谈情的地方,穆青澄出声提醒道:“吴世子,大人审案,问你什么,必须如实回答,若敢作伪证,以包庇罪论处!”
“是,我明白。”吴斐点了点头,声音又涩又哑。
宋纾余拍下惊堂木,问道:“吴斐,堂下两名死者的身份,可有异议?”
吴斐拱手,“回大人,没有异议,左边的死者是许玉莹,右边的则是许玉绡。”
“你与许玉绡是何关系?”
“许玉绡是我妻妹,亦是我的女人。”
“许玉绡是你的妾室,还是外室?”
“都不是。”吴斐默了一瞬,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语气极重的说道:“玉绡她,是我的爱人!”
闻言,穆青澄眉尖拧起,以轻嘲的口吻道:“吴世子,你的一句爱人,便害她死于非命!如此不负责任的话,你是怎么有脸说出口的?”
吴斐豁然一惊,“什么意思?”
穆青澄却没有回答,她拱手道:“请大人传丫环小蝶和五护院上堂!”
宋纾余颔首。
五名人犯,被锁着手脚押上公堂,浑身抖得像筛糠似的,“罪名许三记、王福山、王福水、张肖、张衡,拜见大人!”
小蝶跪在旁边,叩首见礼,“奴婢拜见大人!”
宋纾余威严并重,道:“堂下人犯,你们如实供述,是受何人指使,又是如何杀害了许玉绡?”
“大人明鉴,是……是许玉莹的命令,我等不敢不从啊!”
“没错!冬至前夜,许玉莹把许玉绡带到了阳坡庄院,谩骂许玉绡不要脸,狐媚下贱,勾引世子爷,命令我们把许玉绡乱棍打死,将尸体装进麻袋扔到乱葬岗,让野狗啃食!”
“大人饶命啊,我们是许家的护院,卖身契在许家,主子发话,哪敢不从啊?”
“畜生!”吴斐听得撕心裂肺,挥起拳头便要打死护院,但衙役出手飞快,一把按住了吴斐,喝道:“公堂之上,休得放肆!”
穆青澄瞥了眼吴斐,“小蝶,你说说,许玉莹都做了哪些恶事?”
“小姐,哦不,许玉莹嫁进平南伯府后,世子待她很是冷淡,她心里也不喜欢世子,便凑和的过着日子。但是因为没有子嗣,平南伯夫人便要给世子纳妾,许玉莹为了防止妾氏生子,威胁到她的地位,便派人抓了伯府安管家的父母,逼迫安管家卖掉了妾氏廖如意,后来许玉莹又发现世子和许玉绡眉来眼去,便私下敲打了许玉绡,谁知,许玉绡不听劝,背着人爬上了世子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