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是顾鹤昭的人,他强忍着心中的酸楚,轻声安慰道:「小殿下,别哭了,顾博士很快就会回来的。」
自从顾鹤昭被软禁后,顾琦和顾瑜就一直闷闷不乐,茶饭不思,小小的脸上失去了往日的笑容。
顾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挥舞着小手,口中不停地喊着「父亲」。
一旁,顾瑜看着妹妹哭泣,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他虽然年幼,却比顾琦更早熟懂事。他知道,父亲这次被关起来,情况不妙。府邸里甚至有他即将被处死的传言。
他想起之前曾听宫女们私下议论,桑德叔叔是帝国的首相,位高权重,掌握着生杀大权。
他心中一动,一个计划在他脑海中形成。
他骗妹妹说要去躲猫猫,两个小不点偷偷溜出房间,躲在人们离开指挥官府邸的必经之路。
等了好久,妹妹都快没有耐心了,远远的,他看见桑德领着自己的警卫要离开,他牵着妹妹张开双臂,拦住了他的去路。
「桑德叔叔!您好!」他甜甜地唤道,声音清脆悦耳,仿佛一缕阳光照进了桑德的心房。
「是两位小殿下呀。」桑德也很喜欢玄敬的两个孩子,尤其是这个顾瑜,既继承了顾玄敬的漂亮脸蛋,又继承了顾鹤昭的聪明头脑,为人处世简直不像一个三岁的孩子,早慧如妖。
他蹲下来,像对待大人一样伸出手,顾瑜也毫不怯场,伸出手,两个人握了握手。
两人握完手,桑德耐心问道:「小殿下应该不是专门来和我说一句您好的吧。」
「桑德叔叔,妹妹很想父亲,求您能让我们见父亲一面吗?」顾瑜可怜巴巴地看着桑德,眼神中充满了恳求。
他正牵着妹妹,说着偷偷使出吃奶的劲,握了一下妹妹的手,希望妹妹能配合他。
顾琦吃疼,嘴巴一扁,眼泪珠子又掉下来了。
没一会儿,她就哭得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嗓子也哭哑了,让人看了更加心疼。
桑德自然看见了顾瑜的小动作,心中明白这两个孩子为了见到父亲,一定费了不少心思。
他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怜悯,叹了口气,摸了摸顾瑜的头,语气柔和地说道:「两位小殿下跟我来吧。」
桑德领着顾瑜和顾琦走到一扇厚重的铁门前,举起手轻轻叩了三下。沉闷的敲击声在寂静的走廊回荡,如同敲击在两个孩子忐忑不安的心上。
铁门上的小窗被打开,露出一张警惕的脸,是顾玄敬的侍卫。
他认出了桑德,语气略显迟疑:「桑德首相?有什么事吗?」
「这两个孩子想见见他们的父亲。」桑德指了指身后的顾瑜和顾琦,语气温和:「通融一下,开一下门,他们只想见见他们的父亲,不会出事的。如果陛下将来怪罪,就说是我的命令。」
侍卫的目光在两个孩子身上扫过,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打开了门闩,沉重的铁门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缓缓地向内打开。
「两位殿下进去吧,但时间不能太长。」侍卫叮嘱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
桑德点点头,示意两个孩子进去。顾瑜和顾琦小心翼翼地踏入长廊,一路走道最里面的房间,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心头一颤。
房间里昏暗无光,空气沉闷,厚重的窗帘遮蔽了所有阳光,仿佛与世隔绝。
顾鹤昭蜷缩在角落里,如同被遗弃的玩偶,一动不动。
往日一丝不苟的头发如今乱糟糟地贴在脸颊上,曾经神采奕奕的双眼此刻黯淡无光,空洞地看着地面,仿佛失去了焦距,像一堆被丢弃的破布。
曾经的意气风发、桀骜不驯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阴郁和绝望。
顾瑜和顾琦屏住呼吸,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生怕惊扰了这片死寂。
他们从未见过父亲如此颓废的模样,陌生得令人心惊。
顾瑜紧紧地牵着妹妹的手,手心里渗出了汗珠,恐惧和不安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们的心头。
细微的脚步声还是惊动了顾鹤昭,他缓缓抬起头,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个孩子,绯红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如同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他挣扎着站起身,踉跄着向孩子们扑过去,双膝一弯,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他紧紧抓住两个孩子的手,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指关节泛白,力度大得让孩子们感到疼痛。
「瑜儿,琪儿,你们母亲最疼你们了······」顾鹤昭的声音嘶哑,颤抖着,带着浓重的哭腔:「你们去找你们的母亲······无论什么方法······哭也好,闹也罢,求他原谅我!求他不要赶走我!我什么都愿意做!」他哽咽着,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滚烫泪水滴落在孩子们的手上。
曾经的骄傲和尊严在这一刻荡然无存,这里只剩下一个走火入魔的男人,在对爱人疯魔的乞求。
顾琦被父亲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傻了,愣愣地站在原地,忘记了哭泣,忘记了呼吸。
顾瑜大吃一惊,他的小手反抓着父亲,企图用力拉起跪在地上的父亲:「父亲,您快起来,哪有您跪我们的道理······」
「瑜儿,你闷的母亲不要我了······」顾鹤昭紧紧抓着顾瑜的手,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儿子的骨头:「你帮帮我······我没有其他办法了······我给你们磕头了······」
他说完,便朝着两个孩子重重地磕了下去,额头与地面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顾琦看着父亲这疯疯癫癫的模样,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恐惧,「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顾瑜猛地抱住顾鹤昭,阻止他再磕头:「父亲!父亲!我会帮你的!瑜儿一定会帮你的!你快起来!」
顾鹤昭听到儿子的话,眼中迸发出希冀的光芒。
他颤抖着双手再次紧紧抓住顾瑜的肩膀,嘶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瑜儿,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会帮我?」
看到儿子肯定地点头,顾鹤昭欣喜若狂,激动得语无伦次,不断得催促:「好!好!瑜儿,我就知道你最懂事!不要浪费时间,快带着妹妹一起去找你们母亲,现在!立刻!快去!」
桑德靠在窗边的墙上,心想顾鹤昭与孩子们久别重逢,父子三人肯定有许多话要说,便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取出一支,用打火机点燃。
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雾,尼古丁的味道让他因玄敬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
他想到玄敬的病情,忧愁得望着窗外,灰白的烟雾缭绕,如同他此刻纷乱的思绪。